一睁眼,他似乎是回到了卡美洛的玉座。 啊,是啊,盲目的相信着错误的真相,直接被愤怒的妖精们乱刀砍死。这样的死法,还真是不好受呢。对吧,摩根? 他看着眼前的摩根忽略掉身上的疼痛,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回到玉座。耳边妖精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打算去帮帮眼前的摩根,却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他看到自己温柔地抱起了摩根。明明瘦弱的肩臂却分外有力,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握住她冰凉的手。 “你的使命结束了。”她听到诸伏高明说。“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现在,那些都可以放下了。” 诸伏高明的手很温暖。语调也很温和,令人信服。于是她回忆起那千年来的种种,苦笑一声算作回答。 “我确实累了。”她这样说道,疲倦地闭上了那双幽蓝的眼睛。
“我为不列颠献出了一切,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得到。” “你所书写的故事非常美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童话。”诸伏高明说,“为了感谢你让我欣赏到这样精彩绝伦的作品,我也得给你点回报才行啊。”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摩根闭着眼睛回答道,连身体都渐渐放松,瘫软下来。“我无意憧憬死亡,也并非惧怕,一次次逃过劫难,最终还是败在了他们的手下。” 如果让你从头再来,你会选择怎样的人生? 诸伏高明又握起她的手,用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我宁愿就在这一次结束。”她回答道,“不过妄想一下也不坏。我仍然希望不列颠归我所有,古神的怨恨不再降临这片土地,混账妖精们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多么讽刺啊。”
她轻笑一声,奥克尼的薇薇安,住在鲜花盛开的阳光房里的,天真烂漫的雨之氏族的小公主,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建立起理想的美好国度。而梣亲手埋葬了她,冬之女王又将救世主送进坟墓。 雨之都的遗迹还在,守护着初代妖精骑士的幻影还在,她却一次也没再回去过。有些失去的东西早已成为灰烬,再度回想只会引发空洞的痛楚。而冬之女王不需要这些,残酷地支配即可,不会拯救,不会原谅。即使再疲倦也无法松开手指,哪怕粉身碎骨,她也不愿让那书写了千年的梦消逝。 “.....那些都过去了。”她听到一声叹息,如雨滴落在湖面上般泛起层层涟漪。“你的故事并非独一份,却能让我禁不住驻足为之动容。我来晚了两千年,你的故事早已结束,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而并非并肩同行的同伴。你的故事十分美丽,结局却令人扼腕叹息。即使明知是永不交汇的行星轨迹,我仍会奢望那一丝微乎及微的可能。”
“…...啧,竟然是真心话吗,面对你这种认真的笨蛋我也只能无话可说。”她睁开眼看着他,冰蓝色眼眸中光芒流转。“别小瞧了妖精眼的威力哦,即使过去了极其漫长的时光,我依然是乐园的妖精。” “你知道吗,一路看下来,我最见不得的居然是你那顶王冠染血。”诸伏高明压低了声音,清脆的嗓音里带上了丝沙哑,“那时真的真的,很想冲过去把你护到怀里,就像现在这样......明明王座已经近在咫尺,却终是触手不可及。只差一步就成功什么的,从结果来看,无论付出了多少努力都付诸东流,那些早已远去的理想与美好,同行的伙伴与惨痛的牺牲,被抛弃的被埋葬的,流过的泪与血,还会有谁能记得呢。” “我说过吧,我已经习惯了背叛。”她笑起来,如水的眸子仿佛破碎了般令人心颤。“所肩负的实在太多太多,到最后反而习惯了这种重担。真要论的话,我大概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有些东西是无法舍弃的,哪怕拿刀子去割,弄得鲜血淋漓也无法动摇分毫。那一丝丝仁慈,对同伴的执念,渴望温暖的本性,最终还是葬送了一切。但如果再一次让我做选择,在不列颠和芭万·希之间,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是啊,你太累了,而现在已经可以放下这一切了。”诸伏高明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似乎这样就可以使她放松下来一样。而她也确实累了,甚至不愿去深究这个人的身份,又是从何得知她的故事的。或许是芭万·希告诉他的吧,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只是闭上眼睛,仿佛要睡去一样放缓了呼吸。 “晚安,摩根,妖精国的女王陛下。” 她听到诸伏高明这样说道,发丝间传来轻吻的触感。朦胧间,她听到诸伏高明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真是的,明明都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明明曾经的冬之女王,刚见面时的冰雕美人已经有了开朗的一面,明明眼里已经重新焕发出了明亮的光辉,明明自己都承认了第二人生是个新萌发的奇迹,为什么还会被困在这样的噩梦里呢……” 不过没关系,至少现在他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即使是再悲伤的噩梦,他也将会握紧她的手。 晚安,我的女王陛下。 诸伏高明对看起来很开心的睡着的摩根苦笑着说着话。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眼中闪烁着无尽的忧伤。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 诸伏高明从梦中醒来,身旁的妖精侍从战战兢兢的向诸伏高明汇报近期妖精国的动向。可是,诸伏高明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摩根,这位美丽的女子,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但现在,她已离去,留下的只有回忆和痛苦。诸伏高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忆,是生命中最为珍贵的财富。他想起曾经与摩根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仍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然而,回忆并不代表着一切。他仍然需要继续生活,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和苦难。但他知道,摩根的记忆将一直伴随着他,让他在困难中也能够坚强地前行。 “……陛下,陛下?” 诸伏高明不耐烦的打断了妖精侍从的话,问道:“欧若拉呢?” 妖精侍从觑了一眼诸伏高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罪人欧若拉三天前就死了。” “死了?真是便宜她了。”诸伏高明冷哼道。 “……是。”妖精侍从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应道。
“告诉处刑官,把她的头割下来,吊在索尔兹伯里的大圣堂门前,以儆效尤。至于身体,就丢到卡美洛城后面的大空洞里去。”诸伏高明不耐烦的挥挥手,妖精侍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下去办事去了。 诸伏高明闭了闭眼,他不在乎妖精们是怎么看他的,更不在乎妖精们私下里搞的小动作。人类也好,妖精也好,全都是一个样,全都盼望着他去死。 想到这里,诸伏高明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搞的小动作越多,狐狸尾巴漏出来的越快。摩根,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把这些妖精杀的一个不剩,我就可以去找你了。你所守护着的不列颠,我一定会帮你守护好的。 我会独守你的卡美洛城,虽然我的心已经疼的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