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的茶桌上，有一缕纯白的雾气袅袅从歪斜的茶壶口溢出。
一旁的二人，一老一少，却相得益彰。
程锦书执起手，将一枚黑子落下。
卜木捋了捋发白的胡子，不急不慌地端起旁边的杯子抿了口茶。
见程锦书落子，他才眯起眼睛去瞅。
“……妙啊。”
他端详了半天，终于发出一声感慨。
这是一场漫长的棋局。
卜木放下手中的白子，悠然道：“我输了。”
程锦书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外漏的情绪。
卜木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老喽。”
程锦书开口：“晚辈不敢当，还请先生赐教。”
卜木看他的眼神愈发满意起来。
这本就是一场考验心性的棋局，输赢倒是其次。
不过在最后关头他收了两手，不然对弈还得继续。
程锦书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放水。
不过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点破也就没意思了。
卜木开口道：“我有一个徒弟，和你年岁相仿，聪慧过人但行事不够稳妥。”
他看向程锦书：“你的心境太稳，倒不像是个少年。要是有机会你们二人结识倒是不错。我记得他也在京城。”
程锦书应道：“好，有机会还请先生引荐。”
卜木说：“不然就这几天找个机会让你们认识认识吧，正好我见你周围无同龄人，有个说说话的朋友也不错。”
说做就做，卜木当即写了封信。
等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一周过后。
卜木展开信纸，摸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这小子就在附近啊，亏我还把信寄到了他原先的住址，要是他这几天没回去估计就石沉大海了。”
他笑盈盈地看向程锦书：“这么说你们二人还真是有缘。他约你明日下午在红玉楼见面，你可有空？”
红玉楼？
程锦书的心里隐隐有了个推测，他问：“这位公子，可是姓沈？”
卜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错。你们不会……”
“沈言？”
程锦书说出这两个字，很快就在卜木震惊的表情里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很快他又陷入犹豫。
该不该去赴约呢？
他和沈言最后一次接触的记忆仍停留在那日，“原主”千方百计想阻止他和剧情人物的接触，但卜木这么一来，他不去好像也不大合适。
程锦书只好去问一一。
一一最近上线的频率都不高，过了好久才传来一个闷闷的机械音：“锦书你去吧，注意时间不要太长。”
程锦书心下了然，他基本确定上次的“原主”时间和一一没什么关系。
倒像是有什么更高层次的指挥在幕后下达命令，连一一都不能制止。
程锦书多少能预见明日的见面会不可避免的尴尬，他现在不管以什么态度面对沈言都不算合适。
就当是重新认识吧。
程锦书只好这样催眠自己。
不过自己在沈言心中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角色，他应该不会太关注自己态度的变化的。
程锦书这样想就放松多了。
果然，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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