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回府了。
带着一个怪里怪气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破烂粗布麻衣，发白的胡子和头发都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几乎快要打结。
——这半点没有传说中神医仙风道骨的模样，倒像是个邋里邋遢的乞丐。
程母欲言又止：“这……”
程父使了个眼色，转头去安排老头的住处。
等程父风尘仆仆地走进房间，程母才有机会开口：“你今天带回来的老爷子是谁？”
程父脱下满是灰尘的大衣，开口道：“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卜先生，切记要好生招待他。”
程母一惊，手中的杯子差点拿不稳：“卜先生？”
她将碍事的杯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是哪个卜？”
程父笑道：“还能是哪个卜？卜木的卜。”
程母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她激动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锦书的病有救了？”
程父笑：“有救了。”
程母兴奋了好一会，才有空去注意程父的状态。
几月不见，程父的鬓角更是多了几分斑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紧绷后松懈下来的疲态。
池塘边。
程锦书坐在石头边钓鱼。
清澈见底的水没过了他的衣摆，浸染出一片水渍。
便服高束起来的腰身勾勒出他细软的腰肢，坐在石头上又被宽大衣摆层层叠叠后的布料虚掩住。
他穿了件轻薄的白衣，从袖口伸出的手指纤长，手背的肌肤纹理下隐隐约约显现出青色的血管。
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一双安静的双眸，鼻尖的一点痣中和了过于精致的五官，描绘出温和内敛的风景。
程母看见坐在水边怡然自得的他，神色一凛：“小厮呢？怎么又看着少爷坐在河边受凉？”
程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老头子打断：“这是你儿？”
“……是。”
程父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卜木摸了几把自己的胡须，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仿佛没有经受过岁月蹉跎，干净得几乎不染尘埃。
他开口道：“不错，这小子，合我眼缘。”
程父大喜。
接下来的一切就好说了。
卜木替程锦书把脉，半晌没松开手。
他的眉毛越拧越深，看得程母心里跟着直抽抽。
半天过去，卜木终于神色怪异地放开手，面孔扭曲了几瞬，突然摸着胡子大笑起来。
很快，他收敛了笑意，转头对程父程母道：“这种脉象，我从未见过。”
程父的心里一咯噔：“……您的意思是？”
卜木哈哈笑起来：“有意思，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复杂的病症。”
程母见他表情和话语不搭，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卜大夫，锦书的病……”
卜木道：“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的病。”
程母终于松了口气。
程锦书看着不掩关切的父母，心里突然有些五味杂陈。
在二十岁那年殒命是他命定的结局，在这之前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无用功。
……偏偏是上帝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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