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灯光随着纸人点移动在街道上照着,暗沉沉的光影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已经快跑步动了。
蒲熠星抬着脚跑跳着,“这纸人也太敬业了,追我们还抬着轿子啊!”
“烧也烧不完,我符纸快没了。”唐九洲喊着。
步伐越来越沉重,呼吸的声音也开始加重。
这样跑下去他一定会走投无路的,齐思钧咬咬牙:“啊蒲!”
他转身,蒲熠星回头看着他。
“带他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把他们引开。”齐思钧脚下用力一蹬,往纸人的方向飞去,“用事手环联系!”
纸人反应慢,手在墙上划着齐思钧轻功起身跳到了被抬着的轿子上,手指交错,火苗指间生出。
指尖抵在轿子顶上一划,火苗快速蔓延。
齐思钧从轿子顶上翻身跳了下来,最顶部已经烧出了洞正在向四面的方向飘去。
有的纸人伸出手尝试在齐思钧翻跃的时候拽住他。
脚踩着纸人的手背用力蹬了下去,多了一个助力点齐思钧落在了离纸人较远的地方。
落下的时候手下意识的撑着地,齐思钧直起身,手朝着纸人点方向伸着。
指尖生出红丝缠绕在纸人的脚边,收紧手掌五个纸人倒了下来。
唢呐的声音盖过一声又一声纸人齐刷刷的转过头,看着齐思钧的方向。
下一秒,纸人点步伐朝他跑着。
齐思钧跳起转身,在艳红色烟雾的包裹下赤狐四脚落地。
原型比人类模样跑到更快,但为了把纸人引的足够赤狐放慢了速度。
蒲熠星领着大家往前跑。
小贩车挡住往前的路蒲熠星手持利剑劈了下去。
木头四散开,三人踩着木片往前冲。
谁知,一阵白光刺着大家的眼再度睁眼发现自己身处MG1947的街到上,跟另一个街道不一样的是这里人群拥挤,天空正下着雨。
蒲熠星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把剑变成伞撑在头上。
唐九洲往他的身边凑着,郭文韬站在唐九洲的右手边淋着雨出神。
街上的行人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时不时有人与郭文韬擦肩而过,有人骂骂咧咧,有人疑惑的回头看着。
蒲熠星顺着郭文韬的视线看了过去。
衣服上连接着不同颜色的布,脸上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泥灰,她皮肤暗黄,手指粗糙带着讨好的意味,看着街上的行人。
女人的身后几个矮小的娃娃坐在地上缩在一起,雨水滴滴答答的拍在伞上,他们离女人并不远,也不算太近,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在叫卖,坐在地上带着胆怯的眼神盯着人群孩子们是唯一的商品。
没有人为这几个孩子停下脚步,也没有觉得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地上积满了雨水,不太灵敏的推车被石头一卡,许多没卖出去的鱼散在地上。
推车的老人狠狠的磕在地上,落在石面上的鱼摇着尾巴敲地面,可眼神逐渐暗淡无光摇着的尾巴停了下来。
暗淡的不仅是明亮的眼神,还有另一头的街道。
轿子上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赤狐开始加速。
纸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赤狐的身后。
奔跑的步伐带着喜悦,回头望着发现纸人停在原地不动,赤狐略带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只是看了一眼就准备跑走。
防不胜防的是一转头就撞上了艳红的裙摆,赤狐抬头一看,一名黑气布满全脸的女子正低着头。
赤狐往后退了退。
身后的纸人往他的方向逼近。
前有狼,后有虎赤狐转了一个方向朝右侧跑去。
女人一伸手,满天的黑气朝他袭来,赤狐僵在原地。
赤狐被带上红帽,女人将他放在纸扎的马上。
稚嫩的童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广阔无边的天,又像是暗沉沉的地。
“新郎官已现,锣敲笛吹,奏乐响——”
赤狐蹬大眼睛。
新郎官?一只狐狸?
那新娘是谁?一位姑娘吗?
让一位姑娘嫁给畜牲也太荒唐了吧!
赤狐尝试移动身躯,不知那女人用的是什么法术他竟动弹不得。
他能够感受到这女人的法力远高于自己之上。
满身的黑气也能够佐证一个事实——女人已经死了。可她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鬼魂的状态,那她留在人间还做什么?
又或者换一种问法,她真的去过地府吗?
指扎的马上上下下的摇着往前去,天边暗淡无光,诡异的队伍在街上行走着。
赤狐突然反应过来。
这街道上竟无一人,时间早已过了九个小时之长这天却还未亮。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纸人队伍停在一座府前,女人驱使着赤狐身上的黑气使他往前走。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往主院走去。
走到主院时最正中间的门竟自己打开,眼看着自己离那门越来越近赤狐想跑的念头越来越重。
可惜,他依旧动弹不得。
进入房门后身后的门重重关上,灰尘都被扬起了许多。
尾巴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收起来最后的几根毛被门夹了。
赤狐被吓的一激灵化出了人形。
尾巴还留在外面没有收起来,翘起来的动作撩起背后的衣料。
齐思钧摇着尾巴,“疼死了。”
抱着尾巴左看看右看看除了掉了几个根毛没有任何损失。
屋子里的装饰大多都是红色的,看上去是结婚时的装饰。
在一片红布与烛光中娇小的姑娘坐在铺着红床单的床上。
细长白嫩的手指搭在双膝上,红盖头垂在头发上勾出轮廓,现在的婚服不像古时的婚服那样繁琐,里外加上也就三件。
穿着绣鞋的脚一半的藏在裙䙓下。
齐思钧不合时宜的想,这姑娘的肩好宽啊,但是看上去意外的协调。
跟自己比了一下,大概还宽了两三厘米。
“掀盖头,掀起盖头,定良缘——”
齐思钧愣住了。
这掀了盖头不就相当于娶她了吗,他怎么可能会去掀盖头啊,虽然自己已经活到数不清多少年了但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齐思钧看着一动不动的姑娘。
这不会是人偶吧。
如果是人偶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齐思钧松了口气。
比起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他更愿意去打纸人。
现在不比以后,这是还没有成立新中国的年代,他要掀了盖头这姑娘怎么办。
他可是妖怪啊,会吸人阳气的。
“掀盖头,交杯酒,此生此后不分离——”
身后的门开始剧烈震动被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拍着,齐思钧能够感受到外面有女鬼身上的气息。
看上去本就不结实的木门因为剧烈的拍动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
齐思钧的视线在新娘和木门之间来回扫荡。
握紧了拳头,似乎下定决心。
齐思钧的脚尖转向了门口。
迈着坚定的步伐朝门口走去,上方的纸窗户拍的一阵一阵齐思钧的手将要放在上面的时候坐在床上姑娘动了动。
“别开门。”
是很清冷的声音。
齐思钧僵硬的转头。
姑娘盖着盖头看上去却十分清楚齐思钧的位置。
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齐思钧在尝试看出她到底是人是鬼。
姑娘说:“你我都打不过她,现在开门不就相当于白白送死吗。”
新娘说的对,女鬼的鬼气深不见底,如果她是这个朝代的祭祀品就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鬼气在身上。
想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供品,可能是活人有可能是有灵性的动物。二是齐思钧最不相信的一种——天庭的丹药。
凡事都有两面性,在中国古神话中天庭一直都是正义且善良的存在,但只有真正接触过的妖鬼神魔才知道纯正的善良和正义,无论是在世界的哪一处都不存在。
天庭也是。
大概是在几十万年前,天庭上有位被称做“镇魔天神”的女将军,缴获了十几种使鬼魂变成厉鬼的丹药。
当时的天帝就是看中了这种丹药叫人去炼制,随后去地府做出交易但因为这事出了意外之后也就不了了之,所有的丹药已被封印起来。
没有人知道药被藏在了哪。
姑娘继续说着:“与其去送死,倒不如先顺着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
“没有人会知道这场婚礼,毕竟这里没有一个活人,不是吗?”姑娘歪着头。
即使隔着一层不薄的布料齐思钧却能够察觉出姑娘在看着自己,是现象是烈火一样将他穿透。
不过她这话倒也是提醒了齐思钧,女鬼都能把狐狸抓去当新郎官新娘能是个什么正常人。
“掀盖头——”
齐思钧走到姑娘的面前,低着头,“抱歉。”
姑娘的背挺拔,看上去不卑不亢。
手伸进盖头的里部,姑娘温热的呼吸洒在齐思钧的手上。
不是很烫的温度却烫的齐思钧一个激灵,手都抖了抖。相比齐思钧坐在床上的姑娘倒是显的淡定了许多。
艳红的盖头被慢慢的掀开,绸布顺着姑娘的头发和头饰滑落跟同样艳红的床铺融为一体。
姑娘的五官完整的出现在齐思钧的眼前。
圆圆的小鹿眼,上小差不多薄的嘴唇。
齐思钧微微皱眉。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交杯酒,定良缘——”
姑娘从床上站在了起来,背影笔直的坐在桌子旁的木椅上,很是从容的模样。
齐思钧也跟着坐在姑娘的旁边,“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我姓周。”姑娘将酒推在两人的面前,“名行也。”
周行也。
齐思钧在心里面念着这个名字,眯着眼看着周行也。
总是感觉有点熟悉。
“交杯酒——”
齐思钧举着酒杯绕着周行也的手臂,两人的距离不断的凑近,连对方脸的绒毛都看得清,连呼吸的融在一起。
熟悉的五官不断的放大,齐思钧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手举着酒杯,喝着酒眼睛却直勾勾的挂在周行也紧闭的双眼上。
冷酒下肚,意识都清楚了不少。
齐思钧的嘴角微微勾起,嘴巴微张刚准备说话,木门都被外力冲破,黑气直直的往齐思钧的方向冲去。
软剑从腰间抽出,齐思钧的手在桌子上一撑侧身翻到了桌子的另一头。
剑朝黑气的方向刺去,可那黑气却没有给软剑一个眼神只对齐思钧的方向杀去。
红丝从袖中飘出齐思钧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后一次的落点离他现在的位置隔着一张桌子,正好是那人的位置。
“周峻纬!”
红丝从袖口中猛的飞出,姑娘轻盈的身姿一转握住红丝的另一头。
齐思钧说:“拉!”
两人手上一使劲,红丝从房间的各个角落绷直以黑气为中心开始缩紧。
红丝将黑气缠的死死地,动弹不得。姑娘持着软剑朝黑气中颜色最浓的地方刺去。
黑气在房间里散开。
直到最后烟雾散尽,眼前的人不再是娇软的身躯,男人的个头跟齐思钧差不多,肩却比他宽了三里面的样子。
周峻纬穿着大红的婚服,齐思钧站在房间的角落跟他相望。
齐思钧薄唇轻启。
“好久不见啊,周总司令。”
对方微微朝自己点头,齐思钧挑眉,“还是说我应该叫你……”
“周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