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石凯坐在两者之间,低着头像是要把地板看出一个洞一样。
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俩手旁的俩个人。
他鼓起勇气,说:“要不……”
“安静。”
男人沉着脸,冲着对面的小黑脸问:“你怎么认识的石凯?”
小黑脸被吓的缩着脖子,盯着自己的膝盖说:“领导给了任务,在返程途中受其他磁场干扰,眼前发着五颜……啊不是…反正就是有光。一睁眼,腿一伸就看见石凯了。”
男人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对方说的话是否属实。
蒲熠星拿着葡萄从大家眼前路过,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杯水。
在男人准备开口的时候,蒲熠星“砰”地一声把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男人不满的皱着眉。
蒲熠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一边泡茶一边说:“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为难彼此呢。九洲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有什么心思全的写在脸上,傻是傻了点,但绝对不会害让的。”
唐九洲小鸟啄米般的点头。
把茶叶用温水润过一遍又重新冲了水,挽起袖子,“所谓的任务,也就是让他去看看风景,拍拍照片,摘点草药什么的。”
一人面前一杯泡好的茶。
蒲熠星把茶具放好,对在男人说:“你就放心吧。”
男人像是泄气的布偶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韬哥,你就放心吧。”石凯帮郭文韬面前的杯子摆正,“我长大了。”
郭文韬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便从会客厅离开了。
唐九洲终于松了口气,问:“石凯啊,他是你什么人啊?”
“我哥。”
“亲的啊?”唐九洲又问。
石凯回答他的问题,“比亲哥还亲。”
唐九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唐九洲拽着背包带,站在门口,“拜拜了,阿蒲。”
“拜你个头。”蒲熠星把唐九洲从门口拉了进来 转手就把他塞进会议室,“我们社长…就是那个狐狸眼,他想和你谈谈。”
想起那人的眼眸,唐九洲抱住弱小可怜的自己。
招谁惹谁了啊,怎么一个个都找他谈话。
满脑子都是腥红的眼眸。
听说有狐狸专门吸去年轻貌美的男子的阳气来修练,虽然狐狸眼这种千年的妖怪看不上他,但万一动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他不就完蛋了。
秒了他不是分分钟的事。
唐九洲看着从天花板连着地板的落地窗。
他还是好想吐槽,对面全是钢筋混凝土的墙,这落地窗有什么用啊。
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狐狸眼拿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如唐九洲所料,那杯水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齐思钧笑着说:“不用紧张。”
对方温和的气质让唐九洲放松下来,不过他已经喝了五六杯水了。
侦探社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全都是水啊,咖啡也行啊。
“早已听闻时间局资源雄厚,人才济济。”齐思钧盯着喝水的唐九洲,说:“如今见到唐公子,果真如同传闻一般,非同凡响啊。”
这一口一个唐公子的叫的唐九洲头皮发麻,“齐先生,不妨有事直说。”
齐思钧挂在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些,“听闻,时间局有着能食他人记忆的“利嚣”,天上地下独有一份。”
“不知,唐公子是否愿意透露一番?”
唐九洲头发发麻的更严重了,连着身子都抖三抖。
能够把以食取他人记忆为生的怪物叫做利嚣的,齐思钧可千年来独一份。
那怪物的名字叫残虫,身形庞大,声如猛兽。
它食取记忆的方式十分的残忍,将带着刺的触手插进人的脑袋里再一点一滴吸取食物。
这一取,就是三日。这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疯的。
真是难为了齐思钧在脑子搜出这样的场面话。
唐九洲没有见过这鬼东西,但在夜中常常听见残虫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吼叫,只听着他就整夜整夜的失眠。
唐九洲幽幽的盯着他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东西,名为残虫。这凡间流传着不少传闻,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
杯子被敲在了桌面上,唐九洲抬起眼皮。
眼睛里是少见的凶狠,全热没有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
“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齐老板还是不要太关心的好。”
“大家都对残虫抱有浓厚的兴趣。”齐思钧望着落地窗,“而我也只是想多问一句,被残虫吸取后的记忆是否可以归还原主。”
痴心妄想。
这四个字差点从唐九洲的嘴里蹦出来,他咬着自己的石头。
可仔细想想,这天地之大除了天帝倒真没有别的人清醒的从那房间里走出来。
莫非……
唐九洲猛地一怔,在心里面暗暗唾弃自己。
揣测天意可是大罪。
他说:“我只是一个小神官没这么大的本领。”
齐思钧抵着自己的额角,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默默观察齐思钧的脸色,“不过,齐老板要是真的有什么迫不得已,我定是竭尽全力去帮的。”
齐思钧的脸色好看了点,朝他微微点头,“有劳。”
面对不透光的落地窗,齐思钧站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唐九洲,手放上他的肩膀,弯下腰在耳边说着。
唐九洲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呼吸都抖三抖。
不可置信的看向已经直起腰整理衣服的齐思钧。
齐思钧拉了拉衣领,“阿蒲。”
会议室的门被扒开一条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门边。
“送客。”
蒲熠星板着脸,一副完全不认识唐九洲的模样。
手牵着他的胳膊,拉了一下发现拉不动。
蒲熠星轻咳了一声,咬牙又拉了一下。
唐九洲怔怔跟着蒲熠星,走到门口的时候蒲熠星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直到从楼梯间走出来唐九洲的眼睛才清晰起来。
回头看了挂在墙上的招牌。
歪歪斜斜的,马上就要倒闭的样子。
唐九洲脑子还响着齐思钧大不敬的话,在心里面暗骂。
垃圾侦探社,迟早倒闭。
姓齐的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是救了一回周峻纬就真以为能对天帝做指手画脚。
不过……
捏紧了自己的背包。
要是齐思钧的话是真的,那这天上地下不全被……
唐九洲猛的抬头,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
真是疯了,揣测天意可是大罪。
若不是最近几年改革开放,哪里还有他在这胡思乱想的份。
唐九洲加快了步伐。
——
齐思钧最近在侦探社闲的发荒。
上次跟唐九洲说的事情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也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翘天庭的墙角能有消息才奇怪。
目光在办公桌上游走。
一片翠绿立在光秃秃的支杆上,齐思钧用手摸了摸。
小小一片,还没有他指甲盖大。
蒲熠星坐在地毯上拼乐高,头也不抬的说:“你小心点,郭文韬可宝贝这发财树了。”
“哈?”
齐思钧不相信的皱眉,指着看上去马上就要掉出了点叶子说:“这焉了巴拉的模样,等他出完任务回来早没了。”
“让文韬听见了是会咬死你的。”蒲熠星端着拼好的海盗船欣赏着。
“哪个小情人送的啊?”齐思钧不死心的点了两下。
给海盗船盖上玻璃罩,“凯凯呗。”
齐思钧把手收了回来,摸了摸鼻子,“他们两出任务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文韬不在都没财务了。”
“怪谁。”蒲熠星仰着头靠在沙发上,“要我说,郭文韬就是瞎操心,凯凯那么大个人了。”
“你说郭文韬怎么就这么宝贝石凯呢,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了。就那发财树都稀罕的不行,随便在路上捡的破小孩都要问个半天,他怎么就对石凯这么好呢。”
蒲熠星巴拉巴拉个不停,一副怨妇样儿。
齐思钧扶额,“你能别老纠结这事吗,大爷。”
大爷闭嘴了,专心致志的摆弄海盗船。
“叮咚——”
“叮咚——”
大爷问:“我们这还有门铃啊?”
齐思钧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一开门,金灿灿的铃铛停在齐思钧眼前。
只差几厘米这铃铛就会精确无误的砸在齐思钧的眼镜框上。
齐思钧偏开了头,高高大大的箱子把来人的面貌挡得严严实实。
箱子后的人也偏开头,盯着手上的单子也看了看齐思钧。
小哥长的白白净净的,笑着问:“请问是齐思钧先生吗?”
“我是。”齐思钧扶着门框。
“我是三通快递公司的,有你的快递。”小哥放下箱子,从背包里拿出淡蓝色的塑料板,“我需要对您验证一下身份,您建议吗?”
“当然可以。”齐思钧站直身子。
小哥把塑料板对准齐思钧的脸,蓝光扫过。
“齐思钧,狐狸,犬科。”小哥快速扫了一眼齐思钧的脸。
把箱子往齐思钧面前一推,“祝你生活愉快。”
小哥摆摆手,蹦蹦跳跳的走出了楼梯间。
看着最后一抹淡蓝消失在门口,齐思钧才打算把箱子提进去。
双手捏着箱子的边缘,腰部发力。
刚把箱子提起来一点,就因为箱子的重量摔了下去。
明显的,响亮的。
齐思钧听见自己的腰部发出了骨头碰撞的声音,扶着墙捂着腰慢慢直起腰,“阿蒲!过来帮忙。”
两人各提着箱子的边角把箱子抬在了沙发上。
蒲熠星揉着手腕,问:“这是什么玩意,这么重。”
齐思钧耸耸肩,用指甲划开箱子。
金灿灿的光反映在他的脸上,蒲熠星清楚的看见他的眸子在放大。
凑近一看,差点被金灿灿晃瞎了眼。
拿起放在中心却不显眼的卡片,蒲熠星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微薄之礼,还望笑纳。周…周峻纬!”
蒲熠星拿着卡片对着齐思钧晃了晃,见对方没有反应,按着他的肩膀晃了起来。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奸情!”
齐思钧的身体被迫对着蒲熠星,脸还是稳稳地对着金灿灿。
眼神扒在金灿灿的箱子上,整个人跟灵魂出窍一样。
蒲熠星不死心的摇着,“说话啊,你有本事收礼有本事说话啊——”
砰——
蒲熠星的眼皮一跳放开没有灵魂的狐狸皮,僵硬的转头看向自己的海盗船。
海盗船已经变成无数个碎片,连玻璃罩的散落在地上。
他顺着碎片散落的方向看去,锋利的刀片嵌入墙体。
刀片反着的光照进了蒲熠星的眼中。
石凯慌慌忙忙的从房间里出来,着急的问:“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蒲熠星看见石凯腰上挂的圆筒,“但马上就会有了。”
警鸣作响,石凯撒开腿跑。
许久不运动的老大爷,一动起来简直要石凯的命。
石凯把老板椅卡在两人之间,气喘吁吁的说:“我可以解释的,蒲哥。”
老大爷按在椅子的扶手,“你知道那玩意我拼了多久吗?!”
老板椅被推开,慌不择路的石凯一个转跨就站在了办公桌上。
桌子上的发财树摇摇晃晃的,石凯脚扶了一下,“我摔到地上了,这一不小心就压到这玩意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蒲熠星化成原形,跳到石凯身上。
软趴趴的动物毛发擦着他的脖子,想把身上的猫抱下来一个没站稳就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资料报告满天飞,像是初雪一样落在他们周围。
纸片摩擦声中,石凯听见了突兀的玻璃碎掉的声音。
一抬头,褐色的土壤散落的资料上,被预言活不到郭文韬回来的绿叶掉落在了地上。
“咔嚓——”
一人一猫趴在地上的身体都一僵。
石凯呵呵地笑着:“韬哥。”
郭文韬沉默不语的看着地上的不知名物体,过了一会抬头巡视周围。
在房间的角落看见了一只勤勤恳恳咬着箱子,想拖回房间的赤狐。
郭文韬沉默不语。
郭文韬额角青筋暴起。
“嗷——”
最后蒲熠星和石凯组团捂着额头蹲墙角,郭文韬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小狐狸咬箱子。
石凯不服。
看着终于把箱子拖回房间的狐狸,又看了看像是想鼓掌的郭文韬,最后把视线落在咬手帕的黑猫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蒲熠星头上的包好像比自己的小。
蒲熠星硬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齐思钧不用挨揍,就因为他尾巴大吗。
郭文韬啊,万恶的毛茸茸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