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的,”族长还有些莫名其妙,停下手上对小松的摧残,“一大早就出门,还说,我去找锦白君了阿爹。”
里覗埡莞尔一笑:“是吗,我都忘了。”
“这怎么可以呢?埡儿,”族长走到里覗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虽说西芹没什么大事,但你以后当了西芹族长,可不能再这么善忘了。”
“行,阿爹,”里覗埡允诺,“我不会了。”
“那就好,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族长老了,以前还没到肩的孩子都比他高了很多,现在他同里覗埡讲话,还要仰一下头。
“没有其他了,阿爹,我有些累,先上楼了。”里覗埡回答完,转身上了楼。
“行,吃饭了喊你。”族长在他背后回答喊着。
“听到啦!”里覗埡拖着尾音,人已经到了二楼。
在里覗埡十几岁克服恐高后,他就又搬回了三楼的老位置,一开窗就能看到对面的高塔。
窗边依旧摆着一株萤草,不过这次有了空空绿洲的土壤,活得很是长久,他取了空空绿洲的水,让萤草更加挺拔。
如今它得到滋养,自然更加富有生机。
里覗埡窗帘未拉,他站在窗前,远远望着那小窗口,似乎和某人正在对视一般。
可惜他看得不真切,也不确定对方真的是不是如他所想。
他想扶玥了,见到封素后更想扶玥了。
里覗埡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但他和扶玥的一切那么真实,那么让人相信,就连触感都残留指尖。
他不敢确认。
扶玥的态度让他迟疑,又使他沉溺。
亦真亦假,如幻似梦,如倒映在水面上的月亮,看着很近,一触就碎,但是荡起的涟漪泛在心底,久久散不去。
“埡儿,下来吃饭。”
阿爹的声音将里覗埡从溺亡的水底拉回陆面,干枯的花开被他踩在脚底,他伸手一握,散光流走,如浮云遮月。
可这次,他会抓住那月亮,即便让它落入凡间,光洁不再。
“来了。”
里覗埡看了一眼那株萤草,转身下了楼。
第二日,里覗埡去了大医那边,与大医核对了“镜花”的真实性。
大医说,封素带来的确实不是真正的“镜花”,只是一个平替。
里覗埡又问:“是否有后遗症或者副作用?”
大医让里覗埡放心,在阿兰和贺淞安离开前,大医和小弟子们都对二人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放她们回去的。
里覗埡问了一些别的事,这才从大医这边离开。
这么一来,封素所有的行迹就说得通了——在“微笑蛊”出现的第一天,阿爹给封素寄了一封加急信,一来一回差不多六七天左右,中部平原物产丰富,有“镜花”的替代品也不稀奇,而后是封素对贺小姐有兴趣应该算是意外,不过在听到对方已经许配后打消念头也是正常。
事情似乎就这么暂时结束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西芹逛着,一时不知道往那边走,路过的人会跟他打声招呼,有喊“里覗埡”本名的,也有喊“小族长”或者直接是喊“族长”的,里覗埡有时默认,有时笑着说对方是在打趣。
人各有异,心都隔着层肚皮,里覗埡也不清楚对方是真心还是调侃。
有人会认同,也就有人会反对,人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眼神里都会议论。
他们有了想法,就会不认同异类的存在,甚至会去毁灭。
里覗埡踱着步子,溜了大半个西芹,还是来到了高塔下,但他没上去,反而去了旁边的小屋子。
小屋子里三三两两个人,里覗埡等他们走完后再进去,他看了一圈,掌琨都呢估计在忙家里事,就没过来。
他以前很少信这个,认为还不如偷偷上去直接跟扶玥说,那样愿望被实现的可能还大些。
可现在他的愿望不再那么天真,而是带着私心,掺着不能让人窥见的肮脏,他不希望玷污高塔的圣地,而是埋在地底,无人挖掘。
里覗埡拜了西芹最高的仪式,在圣人点化的西芹石像下默默许愿。
“万事遂意,佑我西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