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覗埡找到了掌琨都呢,对方拉着他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说:“埡哥,我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东西,但是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拉辛昨晚睡前去了高塔祭拜,之后就回到家里,一直到今天早上你过来。”
掌琨都呢打了一个呵欠,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疲惫,里覗埡忍不住心疼:“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埡哥,可惜没能帮上你。”
里覗埡拍拍掌琨都呢的背,满是愧疚:“我回来到现在,还没去见过弟妹和侄子,如今你已成家,不该再与我如此为重,是我开始考虑不周了。”
里覗埡确实感觉对不起掌琨都呢,自己也下意识的忽略对方早已成家的事实。
他虽单身,除了家人无所忧愁,但是掌琨都呢已经担起另外的身份,多了牵挂,亦不可能再像以前般毫不顾忌。
“埡哥,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啊!”
掌琨都呢还想坚持。
里覗埡摇头拒绝:“都呢,这件事超出我的想象了,我不行,加了你也不行。”
“为什么?”
里覗埡抬头看看,纵横的街道,来往的人,与那无情的高塔,割裂着天空,冷漠的看着他们无力的挣扎。
里覗埡怀疑自己在矫情,不然怎么才查到第三天还是那么毫无头绪。
还剩下四天,里覗埡能做到怎样的程度,能否像上一次那般出现奇迹,救回所有的族人。
真的能行吗?
“有些猜测,得我独自去验证。”
“埡哥……”
掌琨都呢不知道说什么,当年里覗埡和他阿爷吵架的时候他就没劝住,如今的里覗埡他是更劝不住,既然劝不住,那就支持。
再说,虽然自己的妻子对于他去帮忙里覗埡的事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能从每早的离别眼神中看出担忧。
掌琨都呢的妻子在害怕,他的孩子也在哭泣。
里覗埡没能狠心。
他想,自己终究是不能够做大事的人。
离了五六年的西芹,里覗埡在中部平原没有想通,回来后的里覗埡似乎更加迷茫。
“相信我,都呢。”
里覗埡张开双臂拥抱掌琨都呢,对方回抱,头埋在里覗埡的怀里,像小时候被人欺负后撒娇:“埡哥,我相信你。”
“嗯。”
“有需要直接找我。”
“嗯。”
“埡哥,我希望你好好的。”
“好。”
“记得活着回来。”
“……”
“西芹会保佑你的。”
“傻子,”里覗埡拍了拍掌琨都呢的头,无奈的笑道,“又不是去送死,哪能一去就不复回了?”
“不管,你还得给我儿子封个大红包,以后看着他长大。”
“哈哈哈,一定一定。”
里覗埡送别掌琨都呢后,张开自己的手掌,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片钥匙。
族长知道管不住里覗埡,被迫多营业好几年的老族长终归是有些累的,等里覗埡一回来,自己便成了半个退休状,能不找自己的就去找里覗埡解决,一些西芹的事物老族长也慢慢在交代给里覗埡。
也包括西芹高塔的另一把钥匙。
里覗埡觉察到“微笑蛊”的不对劲,不安的情绪也在掌琨都呢说拉辛去过高塔后暴涨。
若是放到平常,其实也没什么。
虽然西芹高塔只有大旱或者其他极端天气才起重要作用,但是平时有些族人还是对西芹高塔抱有敬意——没事去塔下烧个香,许许愿什么的。
由于西芹高塔上能听到愿望并且能实现的人住的比较高,所以时灵时不灵,大家也就当个寄托,期盼自己就是能听到的那个特殊对象。
对于真相,十八岁前的里覗埡是有话要说的。
为了避免到处烧香点着周围的房屋,西芹高塔旁边是设置了一个小房间供着的。
里覗埡很少去,与其去小房子里说些官官正正的话,还不如“借”两把钥匙亲自附在“神”的耳边告诉他。
成不成也要看“神”高不高兴。
话说回来,因为小房子在侧边,而西芹高塔上的高窗只有正对面才有,所以“西芹”听不到看不到跟正常,就别说帮忙实现了。
不管是不是,反正里覗埡是这么想的。
不然自己去小房子偷偷许的愿,塔上的那位怎么听不见?
有人看见里覗埡,以为是去水月台,打了声招呼,里覗埡没解释,笑着应了声。
他先去了西芹高塔旁边的小房子,阿掌爷爷去世后就一直是掌琨都呢在打扫,可以看出很干净。
相比之下就能看到供桌上燃完的新香,和一些贡品。
那是拉辛带来的。
里覗埡让掌琨都呢有空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看最近有谁来过小房子。
好在掌琨都呢没有白来,守到了一个拉辛。
他是来祈福的,还是来还愿的?
里覗埡问不到当事人,只能登上高塔,亲自问问能“听”到的人。
熟练的开锁,关门,反锁,系绳,上塔,解扣,再上楼,敲门。
“进。”
扶玥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里覗埡站在他面前,仍像十几岁那般藏不住。
“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一个条件。”
里覗埡盯着对方波澜不惊的灰晶蓝色的双瞳,心想,他怎么还是没变,总爱说着条件。
“你说。”
里覗埡站在扶玥面前,没有从柜子里拿出坐垫,也没有坐在床边靠在扶玥的身上。
“告诉我你当初离开西芹的真正原因。”
扶玥抬着眸,他的小小少年已经长大长高,这高塔的隔层留不住他,他能顶破这隔层的泥土,踩上高台,飞往无边无际的远方。
而他自己……
扶玥把腿盘上,脚上的锁链叮铃作响,他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里覗埡。
里覗埡偏过头,似在权衡,最终自己的秘密还是不如两条人命重要。
“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