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少女

“羊羊，为什么要把她救回来啊。”

袁一琦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自张昕的近乎撒娇的抱怨。

“岛上就两个房间，她这个病号不能打地铺，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也不是不行。”

许杨玉琢端着准备给袁一琦换药的东西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纱衣，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把阿昕给看愣了。

“你不是挺能耐吗？自己做一个房间住啊。”

说到房间这个问题许杨玉琢就来气，当年带她上到这蓬莱岛，物资稀缺，就牺牲了一点灵魂力量造了一间小屋子供两个人住。

可张昕这小子，大病初愈就背着许杨玉琢用灵魂力量又造了一间，说什么女女授受不亲，怕坏了许杨玉琢的名声，结果造完就因为灵魂太过虚弱倒地了，害得她又照顾了张昕半个月。

这事把羊羊气得不轻，心里骂了无数遍：张昕这个煞笔直男，浪费老娘感情。

但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张昕可是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啊，她灵魂被抽得只剩下一小缕，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像个刚出生的幼儿一样，啥事都得咱羊姐亲力亲为，手把手教。

“她是你谁啊，为什么非得救她嘛。”

张昕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比较抗拒袁一琦占据了她的床这件事，不停地贴着许杨玉琢申请把拐王搞走。

“阿昕，”

许杨玉琢揉了揉太阳穴，放缓语气，轻声安抚。

“她是我弟弟，也是你琦琦弟弟啊，你不记得而已。”

张昕仔细打量了一下袁一琦，将信将疑，却发现她早已醒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你醒了啊。”

“嗯……”

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许杨玉琢站了半天，最终张了张嘴，最先打破寂静。

“阿昕，你先出去。”

“好。”

张昕撇了袁一琦一眼，退了出去。

“羊姐。”

拐拐坐直身体，和许杨玉琢打招呼。

“你……记得我？”

袁一琦露出怪异的眼神去看她，摸了摸腰间的绷带，隔着一层薄纱，还能感受到那裂开的刀疤，隐隐作痛，是因为曼珠沙华吧？

“记得啊，你是许杨玉琢，外面那位是张昕，我们不都是穿越过来的吗？”

……

许杨玉琢瞪大了眼睛，感到惊异，想了想时间线，又觉得没什么，可能这小子是在她不在的时候穿越过来的吧？

“可是你灵魂受损，只剩一点渣渣了，你是怎么做到没有忘记任何东西的？阿昕可是忘得一干二净。”

袁一琦眨了眨眼睛，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许杨玉琢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准备换药。

“我这蓬莱岛啊可没什么物资，等你稍微好一点了我就想办法把你弄回沈梦瑶那里去。”

说到这里，羊姐突然觉得袁一琦的眼神有种不太清澈的愚蠢。

“沈梦瑶是谁？”

“？？？”

许杨玉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放以前她如果说要把她丢给沈梦瑶，她能乐呵地原地起飞，现在居然说不认识人家。

“你老婆……前女友啊，你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位。”

袁一琦疑惑地看着羊姐。

“我谈过恋爱？”

“你好好想想，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生上那毒，怎么中的。”

“就是康珉族叛变，我带着一个叫谢安的小兔崽子躲了两年，结果被发现了，为了保住谢安，我中了一种叫曼珠沙华的毒。”

……

好家伙，合着你小子就忘记了自家那位是吧。许杨玉琢扶额，全程皱眉地给袁一琦换完了药。

“你再好好想想，沈梦瑶可是个好女孩。”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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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袁一琦就在蓬莱岛上养了半年的伤，曼珠沙华没有解药，但是蓬莱岛这个地方虽然生活物资稀缺，奇花异草却不少，羊姐操碎了心，在岛上的遗迹里翻了好几天古籍才找到可以延缓毒性的药，虽然不能根治，但维持现在不死绰绰有余。

“吃饭了。”

张昕炒得一手好菜，每次开饭袁一琦绝对是那个冲得最快的，按她的说法是：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可是今天，许杨玉琢等了半天都没见着袁一琦，她有些担心，看了看没心没肺吃饭嘎嘎香的张昕，毫不犹豫地就一巴掌拍下去。

“干嘛？”

张昕揉着被拍疼的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羊羊。

“袁一琦呢？”

“她和我说去蓬莱岛南部散步了。”

“我去找她。”

许杨玉琢站了起来，见张昕还待在原地准备继续吃饭，她白了她一眼：直男癌晚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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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着淡黄色的沙滩，发出哗哗的响声，少女穿着岛上特有的纯白色纱衣坐在礁石上，海风吹动她的衣角和头发，昏黄的落日余晖映在脸上，让原本英气的脸显出几分特有的温柔，看起来就像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女，与世无争，看淡一切。

可此刻这位神女却低垂着眸子，打量着怀中一位湿漉漉的公主，她全身都湿透了，看起来却并不狼狈。

高挺的鼻梁，笔直浓密的眉毛，白皙水嫩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有关于她的所有事物都深深吸引着拐王，她就连闭着眼睛睡着的样子，都令袁一琦挪不开眼。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刚刚从沙滩上捡来的“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动心，好像在自己并不完整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清心寡欲”，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拐王微抬着腿，让怀里的人能更舒服一点，她擦了擦自己的手，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去描摹少女脸上的轮廓，抹去她脸上的沙子。

真好看啊。

袁一琦想。

突然，怀里的少女动了动眼皮，貌似是被惊扰，慢慢睁开了眼，拐王藏起眼神里的悸动，悄咪咪地收回了手。

“你还好吗？”

袁一琦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坐起来，却对上少女那双通红的眼睛，拐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你怎么了，别哭哦。”

怀中的少女比她矮，正抬头看着自己发怔，她的眼神像是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她哑了。

小黑。

沈梦瑶一笔一画地在沙滩上描绘出这两个字，期待着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却等来一句：

“小黑是谁？”

沈梦瑶没有回答，年轻的拐王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动人的少女。

“我叫袁一琦，你叫什么？”

沈梦瑶。

良久，两个人都没再有动作。

沈梦瑶忍住摇摇欲坠的眼泪，没有再写一个字，她就这样躲在袁一琦怀里，看着碧蓝的大海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事：她的小黑活着，但是不记得从前了。

“袁一琦！你在哪？”

远方传来羊姐的呼唤，袁一琦突然发觉，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看了看沈梦瑶腿上擦出的淤青和点点擦伤，犹豫了一下，就把怀里看似高大实则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打横抱了起来。

“羊姐，我在这里。”

袁一琦恢复那张从失忆以来就经常冷着的脸，抱着沈梦瑶走向许杨玉琢。

“……”

羊姐看愣了，和躺在袁一琦怀里的沈梦瑶交换了好几个眼神都没出声。

“她就是你说的沈梦瑶吗？”

袁一琦毫不掩饰地向许杨玉琢确认，让她有些许尴尬。

“是……”

“她好像受伤了，而且不能说话。”

袁一琦低头，和沈梦瑶对视一秒，马上就不受控制地转头，心跳如雷。

之前许杨玉琢说自己好爱好爱她，如今看来，不是完全没有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