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L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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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接话。
范闲“诶这话听着亲切,大姐你还卖盘吗?”
那妇女不理解对方话是何意,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重复着自己的工作。
.“卖什么盘啊,我是卖书的。”
范闲刚想接过她手里的书,那人却很谨慎地收手不愿交予。
.“你要不要啊?”
范闲颇为无奈,见他感兴趣,我便主动替他问了句。
柳逾白“那总要先让我们看看吧?”
妇人大抵是觉得我说得有些道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书交给了范闲。
我与若若都凑近了些,想看清书名,却出乎意料地见到那粉色书页上赫然写着“红楼”两个大字。
我们三人皆万分惊诧,尤其是将红楼文字带到这个世界的范闲。
范闲“红楼?”
若若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明白这红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范若若“确实是!”
我皱巴着脸,也在想着哪里出了差错。
以“柳逾白”的身份读到范闲默写的红楼时我真是眉心一跳,这部旷世巨著跨越了两个时空,又水灵灵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自幼便读不进红楼,可奈何它始终伴随着我的义务教育,贯穿着我的整个成长历程。
实体书从少儿版屯到文言文版,版页从薄到厚,它留给我的印象最后只剩下刷不完的人物事件对应题,费了好大力气才捋清的判词,诸如此类应试的痛苦回忆。
.“这本红楼啊,乃是真真正正的奇书,坊间刚流传,一卷八两,概不还价啊。”
范思辙素来对文字书本毫无兴趣,见我们对这书既热情又惊讶本是十分不屑,可当听到这书的价钱时,两只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范思辙“多少?八两一卷?”
倒是不能说他见钱眼开,却也真是走不动道,范思辙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个什么书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
妇人到底是把钱看得太重了些,生怕我们卷书就跑,忙夺了回来。
.“要不要啊?”
范闲盘算着,想要打听出是从谁那里流露出去的。
范闲“那要是想要许多呢?看你身上也藏不了几本。”
妇人左右思量,凑近了些低声说。
.“若你真想要,跟我到后巷来。”
范闲“你们三个先上去等我吧。”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石居,随后点点头叫我们放心。
范思辙“你还真去啊?”
范思辙从一旁又探出了头。
柳逾白“一边凉快去。”
我冲他挥了挥手,叫他不要过多干涉,范闲从怀里掏了一块银子递给那妇人,抬脚跟住。
范闲“烦请带路。”
若若一方面懊恼红楼是如何从范闲寄来的信件文字中溜走,跑成眼前装订好的书册的,另一方面又气他这么轻易地去那后巷,若是再有人故意坏他怎么办才好。
范若若“哥!”
可焦灼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倒是不担心他有什么危险,反倒猜起来是谁放大了这贩书的买卖。
范思辙“姐你看看他,何其地不体面!”
范思辙可是逮住范闲的什么不妥就想吐槽一番,若若一瞪眼,他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范若若“你懂什么啊?那书是哥写的。”
这下轮到范思辙惊讶瞪眼了。
范思辙“他写的?!”
若若懒得再和他解释,抿了抿嘴唇,略带担忧地看了看范闲离去的方向,还是选择了放宽心,往一石居店门走去。
范思辙正准备抬腿跟上追问,却见若若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目标又转移到我这,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
范思辙“表姐,这书,真是范闲写的?”
我瞥了他一眼,故意给他留了点悬念,装作不大知情的样子。
柳逾白“也许吧,我也不清楚。”
他迈着小碎步寸步不离,叽叽喳喳地定要问个清楚。
范思辙“不可能不清楚!我姐都知道你肯定也知道。”
范思辙“诶姐你慢点走,他什么时候写的,你俩怎么知道啊?”
范思辙“想不到这范闲还会写书呢……”
三人被店家请至二楼,若若走在前面,选了靠近阑干的位子坐下,范思辙迈着企鹅步,慢吞吞地磨蹭在最后。
范思辙“换一家吧……”
柳逾白“墨迹什么,快去坐。”
我停下脚步,待到范思辙挪蹭至我身边,伸手推了下他算是助力,他斜着眼颇为幽怨地看了看我,认命般前去坐在若若身边。
不久后滕梓荆跟上了,见范闲不在而我却端坐着喝茶,不由得警惕了许多,屏息凝神从我身边走过,斜倚着阑干旁的屏风,不时看向我。
印象里今日范闲该以为滕梓荆寻卷宗为由出入鉴查院,我的身份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让范闲知晓才最为合适,眼下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滕梓荆本见了柳逾白心情便很是焦灼,他还没死的消息只有范闲一人知道,如今她横插进来,若是将事实还报给鉴查院——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想着,忽而又出现了一个更让他头疼的身影。
颜枝“逾白,你下次出门前能否先给我传个信,可是让我好找。”
颜枝不知何时赶来也上跟了二楼,背着手走向柳逾白这桌,视线扫过周遭环境最后与靠在一边的滕梓荆对上了眼神。
颜枝“滕——”
她反应过后瞪大了眼睛,险些就叫出滕梓荆的名字,好在理智紧急叫停了她。
若若有些诧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颜枝。
范若若“颜姑娘,你哪疼?”
颜枝尬笑两声,摆摆手,凑在我身边坐下。
颜枝“不打紧,刚刚可能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象征性地捋了捋胸脯顺气。
柳逾白“怎么到这来了?”
颜枝“自然是先去了范府,得知你们不在便四处打听了行程。”
颜枝偏过头和我脸对脸,余光带了滕梓荆的方向,用眼神询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滕梓荆在看到颜枝时也是心咯噔一下,原本环抱双臂的手都已松开垂落微微攥紧,身子也站直了。
滕梓荆是言冰云的麾下,颜枝亦是他的亲信,二人同隶属鉴查院四处,经年间总也有过照面。
刚刚只柳逾白,现在又多了一个“熟识”之人,太过难办了些。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我起身拉起颜枝走到别处。
颜枝“滕梓荆没死?!”
我摇摇头,下巴微扬向滕梓荆的方向。
柳逾白“不是看见了?他借范闲之手假死潜回京都。”
颜枝“不对,他出事时我才领你进到院里,你怎会认识他?”
我挑了下眉,总不能告诉她我拥有上帝视角吧……这个问题还真要叫我思索片刻。
柳逾白“院长后来给我看过他的画像。”
颜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是院长,她便不疑。
柳逾白“范闲尚不知道我与鉴查院的事情,亦不知道你。”
柳逾白“滕梓荆他自有安排和决断,今日见过他之事你我都烂在肚子里,切莫声张。”
颜枝点点头,再看一眼滕梓荆,眼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隐隐读出有些不甘。
颜枝“他是脱身无事,可言冰云……”
我叹了口气,我看得见她对言冰云的情谊,也明白她对被罚北上一事的执念,可挣扎到底无果,只得安慰她。
柳逾白“小言大人是院内青年翘楚,即便不是因为滕梓荆,院长也会派他远行潜伏,我们也该许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做他自己,并且大放异彩。”
颜枝收敛了情绪,清了清嗓子。
颜枝“险些忘了正事。”
颜枝“你之前要我查的范闲被刺杀的事情有些眉目,我目前能接触到的确切线索不多,只能确认假传的密令由徐云章接手,不过此人已经自缢身亡了。”
柳逾白“好,我知道了,多谢。”
消息送达,颜枝同我告别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
颜枝“对了,我这两日比较忙,有事要麻烦你来院里找我。”
柳逾白“如今院里谁当差?”
颜枝“院长返乡,一处朱格大人暂领鉴查院诸般事宜。”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冲她笑笑,一直目送她离开。
朱,格。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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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