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听说那临安有些女子用雪白的铅粉敷面，素妆下来，肤如凝脂，面似明月，掌柜的怎不去弄一些来？”几位皓齿明眸，傅粉施朱的年轻女子正轻摇团扇遮面谈笑，鬓上珠翠花蝶摇颤，腕间金玉环饰晃铃铃。

“姑娘只看那面上倒是白净了，却不知这铅粉尚有害处，待改善了方子，定会备下供各位择选。这近日刚来些落梅花钿，螺黛香膏，明丽新奇自不用说。”掌柜蔼然笑着，托起满放瓶罐的红漆木盘端至几人面前。

“掌柜的，你这可有靛青底，山茶纹的瓷盒胭脂？”夏泽清步入云香阁中问道。

掌柜抽身出来，举目看去，回道：“公子说的倒是有，十几种呢。”

“能劳烦您拿出来让我看看吗？前些年的就好。”

“行，这些。”掌柜从远处架上掸了灰，掩着口鼻，搬下数个蓝釉瓷盒，说道：“还有的太陈旧了点，搁得忘了地儿，我得好好翻翻。早先我从临安入了一批好货，其中就有公子说的那种，卖得甚佳，那几日啊，这盛县的姑娘乌泱泱地差点儿把我这铺子都踏破喽，就剩了这么一盒，您看，可是您要的那种？”他扯着袖子裹着蹭了蹭手里的胭脂盒，递给夏泽清。

还未来得及细看，耳畔即传过一缕柔和的声音，“这不是……”

掌柜偏头见是位花裙淡妆的女子，竹簪罗髻，盈盈笑靥，进而问道：“姑娘曾用过？”

“用过，色泽细腻，用着也服帖，掌柜的，是几文钱来着？”女子轻声说。

“三百文。”

看掌柜比出三根手指，她先是一惊，又低头沉吟道：“居然这般贵？”

“早年也是这些，只贵不贱，透着晚山茶的清幽，是顶好的香粉，姑娘用过怎么会不知？”

听闻此话，夏泽清心中渐而生出一分疑虑，说道：“姑娘的胭脂是何时买的？”

“上元佳节，有好些日子了，原先的用空了，接连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所以才到这儿来寻。”她取出一方粗布展开，露出个圆拱形的瓷盒，同掌柜所拿的是别无二致。

掌柜憨憨一笑道：“那姑娘可是找对了地，这胭脂只我一家卖。”

“莫不是两年前？”夏泽清又问。

“公子怎得还会卜卦，正是两年前，在一个小铺子里，说是十文钱，就当讨个彩头。”

掌柜微微俯身，两相比对一番，一拍手回道：“呦，哪里有这样赔本做生意的，姑娘这是遇上了软心肠的人，随意指了个数糊弄你罢了。看只这一盒，也不议价了，二位若是实在喜欢，就两百文拿去，只是这位公子先来此问，姑娘怕是要稍等等。”

“无妨，姑娘这空盒可否卖与我？”夏泽清将满当当的瓷盒递至女子手中。

女子犹豫少时，怯怯地接过来应道：“这……哪有什么卖不卖的，我留着也无用，公子如若需要，赠给你就是了。”

“多谢姑娘好意。”

“公子客气，我还未谢公子将这仅有的胭脂让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