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囊

“不认识？他不是让你昨夜去送了一封信？”尹南星心下困惑不已，与夏泽清相视一眼，不解追问。

“叫我送信的是我阿兄，不姓柳，姓陈，陈历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章也写得可好了。江水流春去欲尽，何用浮荣绊此身，这诗就是他教我背的。”小童诵诗之时挺直了腰背，眉目间尽是欢喜。

“准是柳历年没错，除了他，我还未见有人能这样误人子弟的。”尹南星侧过身去，凑近夏泽清低声嘀咕一句，转而又换了副软款柔和的面容，对小童道：“是我们方才记错了，就是你兄长陈历年。”

小童挠挠头道：“你们怎么都记错了，许秀才也问我是不是姓柳。当年阿兄说他是来这里求学的，就住在南边的青石巷子里，我还去过呢，是间小宅子，院里种了大槐树。对了，对了，还有好多书，还有，还有一个大酒缸，但里边不是酒，我沾了指头抿了抿，是水，阿兄还笑话我偷酒喝，酒明明就是辣辣的，呛死人了。”

夏泽清召尹南星附耳过来，沉声说道：“许舟故居就是在城南，且其父是位私塾先生，而母亲则善酿酒。院中种槐，应当不是长居之所，所以是柳历年一直打理着那宅子。”

尹南星明了了因果缘由，浅咳一声，回身问小童：“你可知那晚，他让你送的到底是怎样一封信？”

“这不是给我的，我不能看。”见二人眼底有些空落落的，小童迟疑片刻，又开口问道：“公子是官府的人吗？”

“应当，算是。”

“我阿兄说，若是官府的人来找，就把第二封信给他们。你们……真是官府的？”小童拧着眉头仰看两人的脸色神情，眨巴着眼观望。

“是，如假包换，毋庸置疑，吃着官家粮，做着官家事，真得不能再真了，若不信，可以问问你爹。”尹南星见事有转机，忙应了下来。

“我信，是信他。”小童摸出信札递交到尹南星手上，掉转了步子，轻快灵活地跳至夏泽清身前，说道：“公子儒雅端正，看上去比那书院里的先生还要有诗书气，肯定是做大官的。”尹南星扯嘴笑笑，权当敷衍，心道这孩童太过以貌取人，夏泽清自幼习武拿剑，若是动起手来，那电光击闪，飞沙走石的，连自己也拆解不能，可绝非是现在这般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了。正当攥着信，打眼看着，见他怀中仍是鼓囊囊的，复又问道：“小彦儿，你怀里圆滚滚的，还藏了什么？”

小童伸手往衣摆上抹了数下，从怀中捧出一只精巧的佩囊。“这个，我阿兄送的，说是去钟暮山上的寺庙里，向老师父求的平安符，可灵验了，让我日日带着。”

在眼见佩囊的一瞬，忽而有股异香扑鼻，夏泽清思量少许，向小童说道：“可否，借我们一看？”

小童犹豫半响，将佩囊捧至二人面前。“这是，好独特的香气，有些似曾相识。”尹南星翻查着外侧，见其用料虽不是考究的绸缎绫罗，但所布图案却似是人形，由收口处至底端，疏而渐密，拢至底部中心，乃是一个“夏”字。“绣有夏字……是你家的物件？”他惊异着随口说出。

“应当是祛灵香，又配了白芷、山桃、槐米、望春，甘草等物。昨日在密室中及卧房内，均有此种香气弥散，只是被花香所遮掩，一时间未能辨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