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落花洞女

（六）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天也逐渐放晴，可是战火的声音一天比一天近，起初只是白天才有，可是就在前几天，这战火竟牵连到了夜晚。有几次炮弹声直接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炸了起来。这些天我们和村里的人们都惶惶不得终日。原本以为着湘西地处复杂无人敢扰，可终究是小瞧了这些军阀和侵略者，所以我和老板商量好，等天完全放晴之后我们就离开。

（七）

那时正值12月中旬，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全国上下无心过年，所有人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湘西物产还算丰富，总算是没饿着我们。但是那天我清楚的记得是农历十二月十八，早晨我刚出门就被一阵嘈杂声给给吸引住了，走近一听，发现所有人都很震惊和不可思议，还说什么不可能之类的话，挤进人群才知道，有位巫师正在作法，旁边站的就是族长和莫琉。

莫琉穿的很朴素，但头上却多了几只非常美丽的发簪。面容也比之前在湖边时姣好了许多，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而着气质却是冷了许多。

突然，只听巫师摇起手中的铃铛，做出几个奇奇怪怪的动作，念了几句类似于咒语的苗语之后，示意他们父女俩作揖祷告。族长连忙跪地祈祷，一副十分慌张，但又强制自己冷静的神态，连磕五个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我猜应该是咒语之类的话术。反观莫琉，她面上毫无表情，仿佛她已经将自己置身世外，巫师示意道：“小姐”，莫琉这时才回过神，然后学着父亲地样子缓缓作了个揖，然后又缓缓的起身。之后又是一系列步骤完成之后，族长便匆匆忙忙地扶着女儿离开了。只留下在场喧闹的村民，和处理后事的巫师。

我隐约觉得莫琉走的时候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起初我以为只是我看错了，但事情结束后我才发现这一眼可能是种期望和请求。

眼见当事人离开之后，一些不知原委的村民开始七嘴八舌的问发生了什么，有些知道内幕的人就迫不及待地相告——

万万没想到的是莫琉的经历竟然和那个封灵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诅咒吗？

（八）

但世界上大多数诅咒都是人为，吴邪也不止一次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所以身为局外人，我不必过多插手人家的“家事”，可是，这两件一模一样的事凑在一起必定有蹊跷，况且如果真按封灵的结局发展，莫琉很有可能会没命，我很纠结，不知如何才好。

“别想了，先吃饭吧。”老板突然开口让我吓了一跳。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并且，绝对绝对知道些门道：

“莫琉和封灵怎么解释？”

“早猜到你会这么问。多年前，我和我的一位故人来到里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我们误打误撞迷了路，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如山高的洞穴，里面漆黑一片，洞口犹如虎口，令人望而生畏，周围全是丛林，好似天神用大刀将一座中空的大山劈开，其中伴有小溪蜿蜒深入山洞腹中，脚下的砾石十分尖锐，我们二人都被砾石磨伤了脚。正当我们想要走进一探究竟的时候，我们被侍从发现，并被告知擅离队伍，违反纪律，要接受处罚。所以我们终究是没再进去过。之后我又多次返回终是无功而返，直到几年前，我再次来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婚礼，可是很快我便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婚礼而是葬礼，因为送嫁的红色轿子变成了一口实木棺材，除了人们面带愁色，其余一切规制都和送嫁队伍一样，该打锣的打锣，该吹唢呐的吹唢呐，我感到甚是奇怪，于是就跟着他们来到了那座洞口，就是我要寻找的那座山洞，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变。我藏在远处，他们将棺材放到洞口之后，队伍为首的老婆婆哭了很久很久，送嫁队的人看不下去才把人拉走了。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我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那口棺材，上面印着大大的喜字，周围还用红绸缎裱了一圈。再次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我将棺材打开了，里面是个女孩，穿着专属于苗人的喜服，尸体还散发着非常浓郁的香味，但是很不可思议的是女孩面色灿若桃花，一点都不像尸体。我一度认为她并没有死，但这就是事实。之前听那个老人讲的故事，我才可以肯定，棺材里的女孩就是封灵。果然有些故事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那个老人肯定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老板说完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接着说道：“后来，经过我几番查探才知道封灵其实是，落花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