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愭卿与京碎相识在中学。
京碎有些特殊的小癖好,刚相处几天,她就断定,她一定不会想愿意和这种人交往。
他的癖好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或者说只是她不能接受。
京碎记忆力特别好,有的没的,他都要记。
即使邵愭卿随口一提,他也记得清。
所以连她不小心提到的秘密,他也记得清。
他记忆力好,成绩也好,就是长相不太好。
不过在初中,谁会在意这些呢?
无非是心里藏着其他的心思。
当然,邵愭卿也是不甚在意的。
还没到除夕,邵愭卿就早早买了春联纸。
她字写的不好看,连毛笔都握不稳。
以前回去给外婆贴的手写春联,都是季郁时写的。
那时候外婆还一个劲儿,夸邵愭卿的字有进步。
那个时候她听这些话,可脸不红心不跳。
也不是说谎说惯了吧,只是听人夸他,自然有一股由然而生的自豪感。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股自豪感是哪儿来的。
现在没了他,只能自己写春联。
用墨饼磨墨,显然不现实。
况且毛笔放在砚台上,她也不知道怎么点去多余的墨啊!
再者,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磨现墨。
图个方便,她买了一盒廉价的黑墨水。
写出来的字,也有一股廉价感。
到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有点想,季郁时就在她身旁。
毕竟,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嘛。
之后的一天,她脸上都挂着墨。
成品嘛,也不让人满意。
她干脆就放弃了,怒气一上,一揉春联纸,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没有春联,就坐在桌前好好盼春来吧!
可惜现在窗户上凝结着冰,春天好像要等很久。
那年,她也是这么盼着春的。
不过到最后她也不知道,为她送来春的人是谁。
或许是袁彤吧!或许是荣舒彤吧!又或许是季郁时吧!
这些她都一概不知。
腊八节,晴川的外婆摆弄着手中的老年机,轻轻拨响一通电话。
外婆卿卿啊,喝腊八粥了吗?
也不是只有在冬天,才会有的暖意。
只是她也会哭啊!
她没敢答。
踉跄着身,干咽几口水。
俯身坐在沙发上,努力吸溜了一下鼻子,脱下鞋,盖上了沙发上放好的毛毯。
毛毯下的腿是冷的,她的鼻尖是酸的,眼眶是热的,心是甜的。
邵愭卿吃啦,您不用担心我。
她说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上的琉璃灯具。
是外婆喜欢的颜色。
是彩色的。
能透过光,看见外公的身影。
关切的话,外婆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她哪次不是随便应下,从来没有用过。
或许是梦吧!
那一次,她真的看见外婆转身跟外公走了。
她却无助的蹲在角落,手里紧紧抱着根板凳。
好多年之后,她望着笼子中独立的鸟,抚摸着眼角的皱纹,依旧想着那年外公手里的云雀。
可惜看不见的,就是看不见的。
故人已为故,新人不入场。
外婆真的抱着那根板凳,等了好多年。
可惜那年,外公闭上眼,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了。
留下的,只有外婆和那根板凳。
那根外婆,视做第二次生命的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