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意徐徐，流苏尾簪轻晃。
“两位公子，山路陡峭，不好走，一定要跟紧俺！”
刘大边走边时不时回头，生怕贵人摔了去。
“无事。”
温樛木应声抬头，顿住步子，修竹玉手扶额，眺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远远瞅着，仍觉得山峰壁陡峭险俊，山间树木林立，繁茂如盛，抬眸都不看到湛蓝天空，只有层层叠叠的叶子入眼，脚下碎石多而锋利，却因半人高的草丛丛覆盖。
“啊！”
“怎么了，穆奚？”
一声刺痛般的尖叫迫使温樛木回神，看去。
“没事，就是手指被草叶划了道血痕，第一瞬间有点疼……”
“嘿。”
穆奚一边吸吮手指，一边满面羞色的瞅着眼前人。
“跟紧了，小心草叶和里头的碎石。”
说着，温樛木拽着穆奚一同走。
穆奚一下子感觉身子都轻快许多了。
一个时辰将过，再次抬眸，一行人步子却是硬生生的止住。
映入眼帘的是两岸高耸的山壁，一道急踹奔流的大河横亘在前，一条绳索孤零零的秋风里轻颤。
瞅着就危险的很。
“穆奚，你要一同去么？”
温樛木将满眼瞅着，因底下急奔大河而心生恐惧的穆奚收入眼波。
贴心温声询问。
“不，我要去！”
咽了咽口水，压住喉间紧张，小手下意识拽着衣袖。
与刘大兄弟三人的镇静淡定全然不能比。
温樛木没再问，接过绳索，按照刘大指挥，听着耳边呼呼风声，大河轰轰隆隆间，顺利到岸。
其余人紧跟。
将近行了一刻钟左右，在陡峭壁里林立着栉比的木屋、茅草房。
再细瞅眺望，成片成片的果林密而杂实，红彤彤的果实牢牢挂在叶间，秋风轻拂，果香隐隐飘。
温樛木心下满意，脚下生风，奔着前去细瞧。
不料，“砰”的一声，阻住步子。
“大娘，对不住啊，伤着没？”
温樛木扶着险些摔倒的四十来岁大娘。
大娘却好似听不到温樛木在说个甚，手向前拼命乱摸着什么。
“囡囡，在哪，娘找不到你了……”
刘大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一脸要遭的样子上前扶着人。
“林家媳妇，囡囡在家等你吃饭呢，快些回去吧。”
刘大出声，一个眼神过去。
刘三扶着大娘往旁边不远的茅草房行去。
“这是？”
穆奚望着人影消失，出口。
“哦，这是林虎的媳妇，前一年儿囡囡闹着要跟林虎出山逛市集，没想到那日大风猛的要吃人一样，唉，都去了，可怜她一人瞎了只眼，人又疯了……”
“现在都是山里妇人时不时帮衬着……”
刘二连连叹气，仿佛控诉着大道的不公。
穆奚鼻子泛酸，眼圈微红。
他终于明白温樛木为什么非要跋山涉水了。
他好像也懂了。
跟上温樛木的步伐，认真的瞧着硕果累累。
最后，温樛木拍板，山里有多少树结了多少果子，全要！
惊得作陪的刘大差点翻个大跟头，啥也不顾。
边跑边喊：“大喜事大喜事！有贵人要收苹果，老少大爷壮年们，快采果哩……”
“啥？全收！”
“婆娘快放下针钱，采果子去！”
“这就来！”
“快快快！”
……
诸如此类，大喊应和，高兴的手舞足蹈，跟过年似的，只怕过年都没有这么开心。
温樛木迎风负手而立，嘴角微弯，莞尔轻笑。
转身正要同穆奚原路返回，眸子低瞥，陡地一亮。
温樛木忍住颤喜抓着草丛中一结红尖果的草：“这是？”
辣椒？！
真是太好了，北方冬日寒冷大雪纷飞，用辣椒配以做菜，怯寒圣品啊！
他又可以赚钱了！
他可绝不是为了水煮鱼！
“公子，那红尖果呛辣的很，吃不得啊！”
“您瞅瞅，大半山都是这种草，每到秋天就变红，瞧着倒是喜庆，但吃不得啊！”
刘二担忧的声色刚传出，就被温樛木反驳。
“老伯，既吃不得，串成串挂着屋门前做个甚？”
“喜庆呀，就是老人家闲着没事。”
“……”
温樛木嘴角狠狠抽了又抽，不顾雅态冲着青天大翻了个白眼。
他真真无话可说。
看挂着温樛木以为已经有种有食，他还想收购，原来搞半天，野生的！
他要是没记错，“鱼”在云绮任何一个地方只是观赏的，上到皇宫太液池锦鲤，下到村间小河草鱼。
说是腥臭，肉质柴，连黑猪肉都不如。
估计就是处理不当而已。
不然凭着天生灵长的鲜美之物，大多数都是喜欢的。
呸，还水煮鱼呢，简直妄想！
云绮膳食薄弱，真正的细盐都不见，海鲜河鲜就更不吃了。
不行，等中秋盛宴结束，他得出海、出河！
什么螃蟹黄鳝，大龙虾田螺鱼。
不为赚钱，为多种吃的，改善膳食就很重要。
云绮只有海盐商，没有捕捞的渔夫，此番若成，还能给海边河岸的老百姓多个饭碗可吃。
算积德了。
因而，温樛木顺其自然的启唇：“老伯，你们山里有多少这辣椒我要多少，也不要全采了，记得留苗种植。”
这山虽陡，却天生地灵，种植上应当不难。
“啥？”
“您没开玩笑吧？俺可没忽悠您哩！”
刘二一脸错愕，眼珠子就要掉地上了，要不是温樛木语气平淡自然，像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刘二都不会惊叹。
以为是贵人开玩笑呢。
“当然没有开玩笑，我派人长居此处，不用你们运，每月一户人家一两银子可成？”
“成成成！俺这就告诉大哥去通知全山！”
说着，也不管温樛木，兴冲冲的跑了。
据他所知，城里给富贵人家做婢女的，月钱就一两银子呢。
若多了采种辣椒这钱进账，省吃俭用，怎么着都有好几个月可吃了。
温樛木无奈摇摇头，忽略穆奚疑惑不解的神态，拽着人原路返回。
然，温樛木回城立刻选了铺子，把带来的府里管家、长随护卫等执掌铺子。
这次出门，温樛木可谓是除了大管家以外，直接搬空亲王府剩余管家，提前到达目的地安排。
这次只用自己人是因被收购者是白丁，若与富商合作开铺，估计会压榨这些淳朴的老百姓。
等处理好巴蜀一事，温樛木决定带着两小只走水路返回长安，毕竟返程需要时间，寿辰也需备礼，他得早回准备。
临行前，淡淡然的呷了口竹叶茶，瞥了眼穆奚，郑重的问。
“穆奚，你是与我返回长安，还是继续采购果子？”
“世子恩典，穆奚不回，请世子嘱咐！”
穆奚一抱拳，也极认真的回。
“齐鲁的红苹果、黄桃，甘州天水的花牛苹果，梁州洛川的苹果，砀山的雪梨，清河县马屯乡的山楂，可作罐头。”
“还有长丰的草莓，鹿江大兴安岭的蓝莓，九江郡的赣州脐橙，可作果酱，法子待会写给你。″
“井水和蜂糖要用当地的。”
“明白。”
穆奚一一应下。
“对了，还要抽出一部分果子切片，趁阳晾晒，配以冰糖、蜂糖、甘蔗糖，可泡果茶，想来在长安女子的圈子里会风靡。”
“是全部果子每类抽一部分么？”
“是。”
……
作者有话说：
齐鲁一山东
甘州一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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