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就这么僵持不下,我们互相沉默着,在冬夜的街道上。一阵冷风打着卷儿似的刮过,我被冻的狠狠打了个激灵,荆麟将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披在穿得单薄的我身上,附带一句恶毒的数落,“这么冷的天气还穿这么少,阿姨是大脑没有发育完全还是智商停留在孩童时期,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本来还有点感动的我,瞬间就没感激心了。
甚至还想翻个白眼。
白眼翻到一半,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之前在跑出咖啡厅的时候,我特意给莫酌回了个信息,本以为是他赶过来接我了,万万没想到来电显示却是荆麟他爹,我没多做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荆广陵亲昵地叫出我的名字时,我明显感觉到身后荆麟的呼吸一滞,搂着我腰肢的力度紧得我发疼。我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为了让荆麟尽快对我死心,我矫揉造作地与荆广陵腻腻歪歪,模仿着原身的性格与他打情骂俏。荆广陵声称他那边的工作即将结束,过两周就可以提上回家的日程。
荆麟俯下身子,将脑袋搁在我肩头,他像一条蓄势待发嘶嘶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看着我屏幕上备注为“老公”的来电,眸中闪着阴鸷森冷的寒光。
我和荆广陵聊得正欢,蓦然肩头一阵剧痛,疼得我没忍住惊叫出声。荆麟咧着嘴,用他那两颗尖利的虎牙磨损着我的肌肤,带着极其浓烈的报复意味,似乎恨不得将我连皮带肉的吞吃下肚。火辣辣的疼痛感,我感觉肩膀那块肉都被他咬下来了。
荆广陵疑惑又略带焦急的声音传出,“怎么了瑜儿,突然叫一声,碰上什么事了吗?”
我咬住唇,强忍泪水道,“唔没事,就刚才有只讨人嫌的蚊子叮我,给我叮疼了。”
荆广陵宠溺地笑了两声,像是缓缓弹奏的大提琴,极具磁性和魅力。他的嗓音和荆麟介于少年和男人间的清冽声线完全不同,醇厚且成熟,我听见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冬天还有蚊子啊。”
我一怔,荆麟又咬了我一口,我险些又叫出声,皱着眉头解释道,“嗯嗯、有的,只不过就一只,比夏天蚊子少,但也烦人得狠。”
荆广陵似乎还要说什么,被我急急忙忙地打断了,我以“要去拍蚊子”为由挂断了他的电话,放下手机收拾起了荆麟。
“嘶——你他妈属狗的啊,一口不够还来一口,”我往荆麟胸口拍了一巴掌,触感硬邦邦的,“把我惹毛了我可揍你了啊!”
荆麟毫不畏惧,面无表情地捉住了我的手,“你觉得我讨人嫌?觉得我很烦人?”
我甩了甩手没挣脱开,“我说的是蚊子,你对号入什么座。”
见荆麟脸色有所缓和,我又补充一句,“你跟蚊子可不一样,你不止烦人,还很讨厌。”
“……”
我都这么扎你心了,你快别喜欢我了!
路灯照亮着从前方缓缓驶来的一辆奔驰,车门打开,一身运动套装的莫酌从里走出。他明显是刚结束完锻炼,这么冷的天气穿了件无袖背心,裸露的小麦色肌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热汗。看着他,我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见到我,他就很爽朗地笑了,完全没意识到我和荆麟之间剑弩拔张的氛围。
“陆小瑜。”他呲牙喊我。
我也笑着回应了声,转头去看荆麟,示意他松开我的手,“来接我的人已经到了,我今晚就不回家睡了,荆麟,你松开我,自己回去吧。”
荆麟抿唇不语,脸色黑得像煤炭。
他非但不松,还一把将我拽入怀中,随即宣誓主权似地瞪向莫酌,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把自己的玩偶牢牢抱在怀里,也不管玩偶本身愿不愿意,满脸都写着“这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莫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大跨步上前就要推开荆麟,“喂,你小子当着我的面跟我女朋友搂搂抱抱什么呢。”
“你女朋友?”荆麟脸色沉得想杀人。
莫酌凭借着长期锻炼的力量,强行撕开了荆麟这个强力胶。荆麟退后两步,眼里的讥讽满溢而出,“好巧,我也是她的男朋友,你说她还背着我俩跟多少男人乱搞?”
我心虚地插了个嘴,“不是你俩瞎说什么啊,我好像都没答应你们吧。”
平心而论,这具身体只是跟荆麟亲了个嘴,跟莫酌搞了几次暧昧而已。并没有确认正式关系。
俩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我被盯得反而心虚了,莫酌惊诧地道,“小瑜,你不是说他是你弟弟?”
我讨厌这种修罗场,一颗心因为底气不足砰砰乱跳个不停,实在是不想再瞒下去了。
我抬头,直视莫酌的眼睛,坦白的话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刚张嘴就听见系统在脑中吱哇乱叫。
[警告!警告!严禁宿主擅自改变原著关键剧情!违规将遭到系统惩罚。]
因为原著中的陆瑜是绝对不会主动向莫酌坦白,所以我也不能跟他说是吗。
[是的亲,请见谅。]
我他妈直接在脑海对系统口吐芬芳。
骂到劲头上,我听见荆麟替我坦白了,讽刺的笑容几乎成了他的招牌表情,“我可以是他弟弟,也可以是他名义上的继子。”他抱臂看向莫酌,站姿慵懒又惬意,“在你来的五分钟前,我这个小妈还在跟我爸打着电话卿卿我我,好不恩爱。”
“你他妈瞎说什么?”
我感觉莫酌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荆麟,又半信半疑地看我一眼,见我只是不说话,并没有急着否认,脸色难看了十几度。
“我没必要骗你。”荆麟也看向我,“说得透彻点,我们都是她的备胎。”
莫酌站在冷风中凌乱,他花了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混乱过后,长久被欺骗的愤怒浮上他的面颊,我看见莫酌额角有青筋在跳动,“陆瑜,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我被莫酌这一眼瞪得心里发怵,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的喊我,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阴沉的表情,似乎恨不得将我暴揍一顿解气。
系统并没有要求我否认事实,于是我就承认了,小声嗫嚅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下一秒,我只感觉眼皮一阵劲风刮过,迎面而来的是莫酌硬邦邦的拳头,我吓得瞳孔急剧缩小,满脑子都是这沙包大的拳头不得让我半死不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