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恨

……

他令人驾车，除去驾车的，随行的也就一个大将樊於期。

　　樊於期已经现如今已经五十几岁了，可身板强健，双目炯烁，一看就是一个威武的军人。

　　饱经风霜的脸上横着几条皱纹，这不仅没有给他增添老相，反而犀利的面容更把他显得成熟和刚毅。

　　嬴政并没有提前告知，而是心血来潮般径直赶往雍城，他是秦国的王，也没有什么人赶拦他，守卫想要去通报，被嬴政拦下了。

　　小厮：“…王上，我要不去…”

　　嬴政一挥手：“欸～，不必了～”

　　嬴政来到大殿上偏座坐下，这时赵姬从后面独自走来，头发也有些蓬乱，衣衫有些不整，不过这不是他赵姬第一次失礼了，嬴政也习以为常。

　　赵姬先是有一些慌张，转而又云淡风轻起来，她了解嬴政，更了解自己在嬴政眼里是什么样子，同样她也不必刻意去掩饰些什么。

　　赵姬：“政～，你怎么来了”

　　嬴政：“怎么～？我就不能来了？你在防我什么？”

　　赵姬她不知道嬴政来的用意，只是觉得他搅了自己的兴致，巴不得他快些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

　　嬴政：“母亲，这几年，可还安好？”

　　赵姬：“安好，你若不来，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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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从后面跑出来了两个孩童，嬴政惊了，赵姬慌了……她那六神无主的眼神，着急忙慌地投向了嬴政。

　　嬴政瞪大了自己的双眸，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头便看向了赵姬，赵姬明知自己心里有鬼，她知道现在的嬴政也不是几岁的孩童，不是那么好骗的，可她也不想解释……

　　嬴政此时闭目低下了头，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之内，嫪毐从皮屏风后面追了出来。

　　嫪毐一出来那两个四五岁的孩童便冲他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嫪毐笑着，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简直是让人气得牙根痒痒。

　　嫪毐：“亲戚家的孩子，来这宫里头住上几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爹爹，爹爹…的就叫上了”

　　此时屏风后面窸窸窣窣藏了十几个手拿着兵器的壮汉，隐隐约约还能看得出身影，兵器出鞘的细微声，也能听得……

　　赵姬急了，眼神示意他们回去，她并不想这样，而嫪毐的一番话嘲讽值拉满，极尽嚣张。

　　樊於期则是震惊加蒙圈的同时，紧紧地握住剑柄，站在嬴政身旁。

　　等到嫪毐把话说完，嬴政即使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剐上千百遍了，还是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像待成蛟时的温和，这是对别人都不曾有的温和。

　　嬴政：“（笑了，即便是装，他装的很真）既然长信侯这么说了，我又怎会不信？”

　　嬴政：“（此时看一下赵姬，赵姬被他看的心虚不已）哼～，我只是思念母亲了，过来看看……”

　　嬴政看见榻前的几案上有几碟饭食，挥手招呼那俩孩童过来

　　嬴政：“来…过来…”

　　那俩孩子满脸天真的过去，嬴政笑冲着他们盈盈的，还挑逗似的捏了捏他们的脸，顺手夹了块羊肉，轻轻地喂给了他们，眼神里都是慈祥模样，可在眼的最深处，则是无尽的杀机。

　　他们都松了口气，嬴政看了一眼樊於期，连樊於期都惊叹他的演技，更是赞叹他的气度。

　　嬴政：“（像是没当回事儿似的，与他们客套）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嬴政转而对嫪毐说：“我还要多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母亲……”

　　嫪毐：“…应该的…”

　　嬴政：“那便告辞！”

　　一转身，嬴政变目露凶光，连嘴角都气到颤抖，在他宽大的袖子里把手攥的咯吱作响。

　　坐上马车，在马车上，嬴政愤怒到浑身颤抖，目光中充满了杀气，脖颈处青筋暴起，又气又怒，又羞又耻……

　　马车一路风尘，回到了咸阳，就算是到了咸阳深宫，嬴政还是没有缓过来，樊於期扶着他坐下，他靠在了凭几上……

　　（凭几：古时供人们凭倚而用的一种家具，形体较窄，高度与坐身侧靠或前伏相适应。）

　　嬴政的手放在了他大腿上，不受控制的颤

抖个不停，怒目圆睁，连嘴角都在颤抖，又愤又气……

　　樊於期把手搭在了嬴政手上，嬴政看了他一眼，他便吓得把手缩回去了，还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尴尬，他想安慰一下嬴政，可自己也没法开口。

　　此时嬴政又愤又笑，用一种极为癫狂的状态，让人不寒而栗，很是丧心病狂。

　　嬴政用着颤抖的声音，加上那种瘆人的笑，在近乎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