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走后,阿泠躺在床上正回忆着两个人方才的甜蜜,灵璧却在这时敲门:“左使大人,您方便吗,属下有要事禀告!”
阿泠起身下床,边往门口走着边说:“进来吧。”
灵璧一进来马上关好门窗,跑到阿泠面前,向她耳语:“大人,方才我在外边碰到上使大人了,现在他就在您后墙外的一里处等您。”
阿泠闻言心中一震,洛北寒,他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奉门主之命来带我回去的?
阿泠马上压低声音同灵璧讲:“一会我出去见他一面,你出去前将我屋烛火熄灭,就说我已经睡了。”
灵璧点点头。
阿泠从后窗跳出去,又从后墙翻了出去。落地后,她满意的想,还好我内力今天恢复了,要不然翻这么高的墙,就被沈宴发现了。
阿泠行了一里后,终于看到了身穿墨蓝长袍的洛北寒,面对金绝门的人,她不自觉的就变得冷若冰霜,眼睛也不再灵动,如木偶一般拱手行礼:“上使。”
洛北寒却是温柔的一副面孔:“阿泠,这不是在金绝门大殿内,唤我师兄便可。”
阿泠也不想与他多说,放下手,直接进入主题:“师兄今日来找我,是为了带我回去?”
洛北寒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阿泠的开门见山而有丝毫变化:“阿泠所料不错,既然已经有了准备,我们便即刻启程吧。”
阿泠淡淡的开口:“烦请师兄再多容我几日,我在岭南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完我就随你回去。”
“是为了那个镇南将军吧!”洛北寒终于变了表情,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是也不是,在这叨扰了这么多日,总要告个别。”阿泠依旧冷淡。
“你们在戍卫所内的事情我虽不知道,可你知道咱们金绝门暗探的本事,所以你们二人在这外面经历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更是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些什么。”洛北寒咄咄逼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所有话说给阿泠听:“若是那镇南将军对你是真心真意,为了阿泠你的幸福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你在门主那说说好话放你自由成全你们二人,可是今时今日,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入火坑!你……”
“什么是真相?什么是火坑?我只知道这么多年,沈宴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在生死绝境中都不会都下我的人。”阿泠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沈宴这几日对她的心她全部都记得。
洛北寒并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怎么?阿泠以为我是胡编乱造的吗?我跟你说这些,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信封,又继续说:“这是当朝三皇子——常王沈望给门主的亲笔信,命他暗中调查江州库银案,上面还印有他的印鉴,他就是我们金绝门在朝廷中的倚仗。”
看见阿泠没有说话,他继续道:“自从十年前先太子逝去,皇上到如今还迟迟未立太子,常王颇有能力又攻于心计,在朝中时常替皇上处理政事还不忘招揽人心,而业王文武卓绝,不但有军功傍身还是先皇后嫡幼子,他身后还有安王、先皇后母家和一众老臣支持,你觉得他会安分的在这岭南当一辈子的小小戍边将军吗?”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阿泠有时候能感觉到沈宴的心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的存在,自己对沈宴的过往并不了解,现在听洛北寒这么说,她想,或许,身为皇室中人,还是一个优秀的皇子,应该也摆脱不了那个位置的魅力吧。她在心中问自己:阿泠啊阿泠,你一直都想要自由,可如若是这样的沈宴,你可愿跟他一起走进那朝廷的牢笼?
洛北寒看着阿泠陷入沉思,认为自己说的话有作用,只想趁热打铁:“而且,这位业王殿下的心机可是丝毫不亚于他的三哥啊,能留在他身边的每个人,可都是能为他所用的,而你,对他可是大有价值啊!”
阿泠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她不想听到这些也不相信这些。可是洛北寒并没有停下:“根据暗探密报,业王最近一直在查金绝门、虎啸帮、江州库银案三者之间的联系,而且十有八九他已经知道常王是金绝门背后的人物,并且这一切可是你到岭南之后他才开始查的,时间如此巧合,聪明如阿泠,可能想得到他是从谁的身上入的手?”
阿泠险些有点站不稳,在心里回答,是我,这些时日,同时与金绝门、虎啸帮、江州库银案有联系的人只有我,难道真的是沈宴在利用自己吗?
洛北寒看着阿泠逐渐失控的神情,心中甚是得意,“只要业王先常王一步查清江州库银案,寻回失窃之库银,他便能理所当然地以护送库银之名直接带着镇南军回京,然后再找个借口留在京中,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太子之位就非他莫属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又不是他,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断而已!”阿泠背过身去,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相信自己对于沈宴来说只是有利用价值而已。
“即便是推断,也是以我打探到的真实消息为根据,而你呢?他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你就相信了?也罢,就给你几日时间,你自己去查探一二吧,只是你别忘了,金绝门,你最终还是要回去的!”洛北寒说完,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盯着阿泠。
“我知道。”阿泠头也不回地便向戍卫所的方向走去了。
阿泠还没走几步,洛北寒便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想必东川师弟现在已经带着小锦在回金绝门的路上了,而且阿泠,此番回去,门主会交给你和小锦一个任务,这将是你们在金绝门的最后一个任务,待完成之后,你们二人不但能获自由,门主还会告知你二人的身世,并尽全力助你二人恢复记忆!”
阿泠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北寒,神情复杂,却说不出一句话。
洛北寒看到阿泠是这个反应,心中想,如门主所说,这样一试,果然知道了业王没有告诉阿泠她的身世,那就不用换说辞了,他继而面带笑意地说下去:“所以阿泠,为了你自己不被别人利用,也为了你的自由和过往的身世记忆,你别耍花招,我们可要快些回去,师兄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便施展轻功,先阿泠一步离开了。
阿泠矗立在原地,心中乱的很,有自己喜欢却不了解的沈宴,有远在金绝门令人牵挂的小锦,还有那个可以换回自由与身世记忆的任务……
阿泠就这样回到了戍卫所,躺在床上,心中似有千斤重担,睁着眼看着房梁,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泠余光瞥见了后窗外的人影,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后窗果然被打开了,沈宴轻手轻脚地进屋来,看到床上的女孩,心中无限柔情。
沈宴缓缓地坐在床边,以为阿泠正熟睡着,他轻轻地将一封信放在了阿泠枕边,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又不舍地看了一会儿,才起身从后窗离开。
听着脚步声已走远,阿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眼角滑落的泪水,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枕边的信,展开后是沈宴苍劲的字:今日去巡查边关布防,酉时归,特意告知阿泠。
阿泠将信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昨天晚上故意使小脾气要沈宴哄着自己,没想到他真的记在了心里,一大早怕吵醒自己,还特意留了信来告知他的行程,这样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人,怎么会只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呢?
灵璧进来送早膳的时候,看到阿泠正倚在床上发呆,便走过去,试探着问:“大人,您昨晚跟上使谈的怎么样啊?”
阿泠不答反问:“灵璧,在你看来,沈宴他对我是真心的吗?”
灵璧疑惑地思索了一阵儿,开口道:“属下不懂什么是真心,只看到沈将军对待别人一直都冷着脸,唯有在看到您的时候神色才会温柔下来。”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很多事,阿泠不是怀疑沈宴对自己的心,而是她很怕两人的感情掺杂了争权夺利的算计。
阿泠一上午就坐在床上一直发呆,灵璧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怎么劝,就在她在戍卫所外闲逛之际,一抹可疑的身影将她引进树林里,这个女子摘下自己的面纱,原来是右使的心腹——灵玉。
灵璧惊喜地跑到她身边:“灵玉,你怎么来了?是右使大人派你来的吗?”
“自然,左使大人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这里,右使不放心,特意让我亲自送来。”灵玉将一个信封放在灵璧手里,“好了,信已送到,我得赶回邺京找右使大人了。”
灵璧想到什么,一把抓住灵玉的手腕:“灵玉,你怕是不知道,门主已经令上使和前使兵分两路带左使和右使回去了,昨晚上使已经到达岭南,现在右使她……”
灵玉眉头一皱,随即握住灵璧的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回金绝门,你和左使一定要保重!”说完便离开了。
灵璧看着手里的信封,想,现在好了,有了右使大人的信,左使一定能舒展心结。
灵璧回到戍卫所将信交给阿泠,阿泠便令她下去了。
信缓缓展开,是小锦亲笔所书:“三皇子常王操纵金绝门,四皇子齐王掌控虎啸帮,九皇子业王拥兵自重,阿泠切记勿入虎穴,小心业王。”
阿泠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死死地攥住这封信,眼泪不断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