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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颦儿惆怅

红楼漪梦

因王府比贾府又多几重规矩,黛玉让青鹂领着紫鹃梳洗并换了衣裳,自己亲带了她来拜见太妃。太妃原也是将门之后,便是有了年纪也不失巾帼英气,只是对待女儿黛玉十分和蔼亲近,见了紫鹃少不得嘱咐几句好生服侍、忠心护主之类的话,紫鹃跪在地上一一称喏。黛玉又让青鹂带了她去各处认认,并家中上下人等知晓,还嘱咐说不用去承恩堂了,那里是钟离钺公干之所,后面跨院是他的住处。“我哥哥原不理会家中琐事,因此你不用过去了,改日再拜见吧。”黛玉对紫鹃说道。紫鹃听闻中州王钟离钺对待黛玉视若骨肉至亲,早想拜见,听黛玉这样说,便只好压下好奇之心。

晚饭过后,黛玉因说要看会书,紫鹃便把一个纱箩的美人靠放在榻上,又多点了几盏灯,领着小丫鬟们放下了窗纱并帘子,才把黛玉扶到榻上坐着,又嘱咐青鹂把鹅梨帐中香燃起来,着小丫头们看好灯火。黛玉笑道:“一年不见,你竟比前儿还小心儿起来,我身子已经好了,你别这样蝎蝎螫螫的了。”紫鹃也笑道:“身子好了固然好,但是多保养总没错的,我既来了,少不得还得依着之前的样式伺候你,郡主多担待吧。”黛玉歪着头笑:“你叫我郡主,我还真有些听不习惯,咱们还像之前那样才好呢。”紫鹃道:“便依姑娘了。”百灵从外面走进来,先给黛玉请安,然后说道:“王爷叫紫鹃姐姐过去呢。”紫鹃放下手中的东西答应了一声,又看着黛玉,黛玉笑道:“你只管去,虽然我哥哥看着威严些,其实最讲道理的,他若难为你了回来只管告诉我,我找他闹去。”百灵笑着领紫鹃过去了,过了大约两盏茶时间,紫鹃便回来了。黛玉开口问道:“我哥哥白嘱咐了你些什么?”紫鹃笑道:“问了我姓名家乡年纪等话,又问跟了姑娘多久,也说知道我跟姑娘好的,叫我如今在王府里只管好好伺候姑娘,往后定不会亏待我,若是有一点行差踏错他是不饶的。”黛玉放下书,哼道:“我的丫头也轮到他来管了,看来是朝中事少,他也忒闲。”紫鹃观黛玉表情,一派娇嗔之气,便知道钟离钺平时定然及其宠爱黛玉,心里想要笑又不敢叫她看出来。紫鹃又说道:“王爷听说姑娘后日要回贾府祭拜老太太,叫我到时好好跟着姑娘,不叫姑娘太悲戚了,若是贾府有人聒噪姑娘也要回来告诉他。”黛玉低头不语,半日勉强笑道:“不过是回从小儿住的家中罢了,有能有什么人聒噪我的,他也太多心了。”紫鹃忖度黛玉心意,又见钟离钺对黛玉无微不至,在王府倒比先是在贾家好的太多,因此便犹豫着要不要把宝玉的书信交给她,若交给她又怕引得她难过,更添一层惆怅。

就寝之时,黛玉对紫鹃说:“你今儿跟着我睡吧,叫青鹂她们睡在外间就好,有你在也不要别人服侍了。”青鹂、朱鹤、百灵、红鹭、丹凤等丫鬟都笑道:“如此便辛苦紫鹃姐姐了。”紫鹃也笑:“你们去罢,好生在外间守着,姑娘觉轻,屋里人少点更好。”紫鹃给黛玉掖好被子,自己也躺在旁边,黛玉说道:“你可还记得,以前有一次也是你同我睡着,和我说要趁着老太太硬朗,做定了大事等语。”紫鹃轻声道:“怎么不记得,那会子是因为我拿话诓了宝玉,他以为姑娘要回南去,惹出了疯病,闹得全家不得安生,我过去服侍了好些天。”黛玉想起旧事,也不言语,紫鹃趁势又把黛玉走后宝玉的行状种种说了,黛玉却也无话,紫鹃又道:“我知道姑娘的心,别说姑娘不肯原谅他,就是我也怨他失信,先前还叫我放心,说好歹生死一处,可是他却娶了宝姑娘,若他心里真有姑娘,早该跟老太太、太太说的,怎么还能等到那会子被人撺掇了去。”黛玉直直流下泪来,原本这一年历经了生死,她也把从前的事情放下了,今紫鹃又提起,少不得又感伤起来,但事情已无可挽回,她便权当宝玉死了,自己也不再有任何的牵念。紫鹃观黛玉,觉得她待宝玉之情应是冷了下来,便把那封书信交给她,黛玉拿在手中也不拆开,只是呆呆的看着,紫鹃正要说话,黛玉已经开始撕它。“姑娘?”紫鹃又不敢去抢夺。黛玉拭泪道:“多此一举,还是撕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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