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天气突变。前几日的暖意洋洋被西风一扫而空,明明还是秋末的时节却好像突然就入了寒冬。
“爷可用了午膳?”小平备了暖炉给朱棣送过来,碰见正在朱棣寝殿外徘徊的小北。
小北抖了抖身体,用力地搓着双手。
见小平向他靠拢,也赶紧迎过去蹭一蹭小平手里炉火的暖气,“纹丝不动。下边的厨子都不敢过来问因,生怕被爷罚得难看。私底下大伙儿都在议论爷今日的脸色沉得很。”
“爷心情变坏,早就不是今日之事了。是从王妃不见开始的。世子没有王妃在身边陪着,每夜睡前也必然偷偷抹泪,”
小平叹了一声,“世子还一直嘱咐不要让我说与爷听,省得爷为他担心。毕竟这段时日爷没有王妃任何的消息就够折磨爷的了。”
“世子年纪虽轻,却是个懂事儿的主儿啊。”
小平环眼四周,嗓音再压低一阶,“要我说,皇上为了压制他下面的叔叔们这些事儿做得真是不够光明磊落。亏爷以前还对皇上那么好。他对爷下起手来,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爷哪儿最痛他戳哪儿!”
“小声些罢。爷现下已经够烦的了。”
这时,朱棣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小北,宫里的人送东西过来了吗?”
小北三步并作俩小跑进去,小平也紧随他身后。
“爷,今日不知怎地。外头不见一丝风吹草动。”
朱棣坐立难安。前三日宫里头都是巳时派监事送布包过来,今日却又突然没了动静。好像故意拖着他似的。
真是要让他过得如入地狱,分秒煎熬。
宫里头不送东西进来,意味着楚楚母子可能已经被朱允炆处置。可是宫里头送了东西进来,那里面的东西也未必是朱棣能承受得了的。
这种感受,如同钝刀割肉, 每一下都让朱棣痛得无比清晰。没有半刻可歇。
桌案上,铺满了朱棣呈递给今上之信。他冷着眸,凝视着满桌自己对今上的诚恳陈词。朱允炆的确狠,想着不出一兵一卒就要夺了他的权,更要一并扼杀他的自尊。
慢刀杀人,最是折磨。人还未真的死,精神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这样的人,哪怕不死,也无法东山再起了。
朱棣明白,朱允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朱棣每日紧绷着弦,生怕自己哪一日真的会坍塌。
“爷,小平在小厨房里给您炖了金丝燕窝。您还是先吃点吧?”
朱棣摇头,“且等。一日不食不能摧我。”
又捱三个时辰。西风愈演愈烈,‘嘭’地一声响,直接把朱棣的殿门撞破!大管家福玉远远地就开始呼喊,“王爷!王爷!!宫里头又送东西过来了!”
福玉气喘吁吁,将一只醒目红的布包恭敬地递到朱棣眼前,“爷,宫里头来的。”
朱棣豁然起身。前三日布包是黑色的,今日却送了个血染似的红过来。朱棣接下时,心脏也快提到嗓子口了。
“你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