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燕王妃现在还不能下床,她人正在里屋休息。”
朱允炆低眸看了襁褓中的煦儿一眼。
“来,给朕抱抱。”
“是,皇上。”
朱允炆从嬷嬷手里接下煦儿。怀里的煦儿小粉团一般软软糯糯。两只小手已经又胖又白,皮肤更是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看来这段时间小煦儿在宫中被养育得很精心。
朱允炆的食指往煦儿脸上一掠,“光是看着就让朕心软了。”
他倏忽阖目,原本再过八九月,他也能这样亲手抱上自己的孩儿。
真是玩笑得很!他是天子。天子求个十全十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轮到他朱允炆就不行?
朱允炆的心还有隐隐作痛。
这时矮冬瓜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皇上!”
就连这唯一的温馨时光也被矮冬瓜打破得一点不剩。朱允炆柔软下来的心地再次披盔带甲。
他将煦儿交回嬷嬷手中,“黄卿家,在前朝你就时时晃在朕的眼前,这后宫你也要来堵。朕总是没个清净的时候。”
“皇上,国家一日不平,子澄一日不敢歇啊。”
“黄卿家言重!说得好像外敌来犯了一样。这话朕不爱听。”
朱允炆对黄子澄没什么好口气。更何况今日他又伤又郁。
“是,皇上。子澄知罪。”
朱允炆也不宣轿撵,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他走一步,矮冬瓜跟一步,贴他贴得紧紧地。朱允炆被矮冬瓜搅得是心烦意乱。
朱允炆顿步,“黄卿家有话便说!”
矮冬瓜眼珠子提溜着周围扫,见四下确实没别人,才作揖回道,“皇上,削藩之事说来也算进行得很顺利。可是燕王那边,他非要亲面皇上,否则便不上交兵权,实在嚣张至极!皇上,您应该好好挫一挫这燕王的锐气才是。这最后一块硬骨头就该让他扬了灰!”
“急什么,朕今日就让他在府上好好一见。”
“皇上,哪有您去王府见他的道理?”
“朕有说是朕去亲自见他?”
“那皇上的意思?”
朱允炆蓦然回首。视线中,楚楚住的次殿已经离他好一段距离。
“毋需黄卿家你事事操心。朕自有主张。”
宫里头,一连好几日有人送东西进王府来。
第一日。楚楚的发簪和二字纸条:兵,权。
第二日。楚楚的丝绢和煦儿的贴身衣物。二字纸条依旧在侧:兵,权。
到了第三日,得知楚楚母子平安的朱棣心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宫里又送进一个包裹,这东西也送得越来越触目惊心。
这次是楚楚的头发,和煦儿指甲,二字留条:兵,权。
“宫里头的人到底拦下过没有?”
“爷,没用啊。他们什么也不说。”
“皇上这是在逼本王就范。”
“爷,城外的兵队只听爷您一人的命令。只要爷一声令下,下边的人赴汤蹈火也会将爷救出去的。”
这正是朱棣进退两难的地方。就算救得他出应天,救得出被幽禁在深宫的楚楚吗?徐辉祖的兵马不是白白赶回来的。
可是对朱允炆彻底地缴械臣服,风险更大。整个燕王府很可能直接被他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