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咧嘴的回到席间，刚好碰到那背对的男女仙君起身离座，青云和那女仙君的差一点就撞上，忙抱拳道歉：“无意冲撞仙君，还请见谅。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如铃悦耳声：“无碍。”
青云抬首望去，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入眼帘。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就连常常受青楚娇颜暴击的他也不免心头鹿撞，驰魂夺魄。
虽然没有师姐“仙界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也是一位不可多见的风采佳人。
再转向旁边那位，青云倒是愣了神。
一张不同于俊逸潇洒，亦或是妖艳邪魅，而是穷尽端正的脸。
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耀。
肌肤的白，好比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人痴念中与天齐寿——世间罔象，虚无缥缈。如一团天外之光映射在他身上，一靠近，眼瞳会被光芒灼伤，灵魂会被光芒吞噬。寒雪遇上他自愧弗如，炎阳遇上他黯然失色，世间之大，何其不有，竟无一物敢与之争辉。他浑身上下，有股很强势的魅力，足以成为熊熊火焰，将一切焚毁殆尽。
第二感觉是正。
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端正的脸上透出正义之气，如翠松一样顶天立地，凛然不可犯；眉目间蕴含着刚正的浩然之气，如修竹一样宁折不弯，挺拔不可摧；薄唇凌厉地紧抿成一线，如傲梅一样迎疾风斗琼芳，坚毅不可屈。黑色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状，雄姿英发，松茂般千仞无枝。
第三个感觉是稳。
及其修长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般魁梧；宽阔有力的脊背，仿若能抗下千斤万斤的重担：紧实匀称而不夸张的肌肉，赋存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举手投足间，气势磅礴。待在他身边，让人无端地感到安心，仿佛所有的风吹雨淋、日晒霜打他都能化为乌有。可谓世人的中流砥柱，妖魔的命中煞将。
好一个睥睨众生，举世无双的人物！
再细看，他身穿一件黑漆油亮的坚硬盔甲，脚踏一双黑漆油亮的皮靴，肩披一袭黑漆油亮的皮制斗篷，纵使刻意收敛了气息，也掩盖不了他独步天下的气概。
那女仙君见青云看呆了，不免有些不满，口气不善：“烦请这位仙友让一下路。”
青云脸一红，拘谨地笑了笑，赶紧脚底抹油溜回座位上。
一回到座位，青明就寻过来。
“你知道那两人是谁吗？”
“谁啊？”青云好奇，仙界居然有这两号人物，他空有第一仙尊关门弟子的名讳，遇上真正的天之骄子，还是自惭形秽。
“那女的，是瀛烈仙首的独女——初文茵。”
青云赫然！
竟是瀛烈仙首的爱女！
仙帝为首，乃整个天下第一人。
仙帝之下，仙尊次之。能够称号仙尊的仅三人。一人就是他的师尊—泽华仙尊，另有一女仙尊，名唤梅霜，还有一人，名唤寅，最喜浪迹天涯，行踪不定。
仙尊之下，是各个仙界封地的仙首，其中瀛烈仙首地盘最大，实力最雄厚。
他的爱女，那是何等尊贵！青云想到刚才差点把人撞到，一阵后怕。
“那男的呢？”青云又问，不知又是哪位显赫人物。
“男的更不得了，”青明卖关子，“你猜是谁？”
“我怎么猜的到！你快说！”
“哼哼，正德大将军—司尧笙！”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仙界第一将军。他父亲司黎是上一任仙帝的肱骨之臣，就连如今的垣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人。
“听说瀛烈仙首有意要与司黎老将军结亲。”青明声音低了两度，“貌似司黎老将军不同意。”
“这么漂亮的儿媳，居然不同意？”青明啧啧称奇，那两人男才女貌，十分登对，若是真的结为仙侣，也不枉是仙界一段佳话。
“那就不知道是何原因了。”青明叹息着摇头，似乎也很遗憾。
之后两人揭过这茬，聊其他八卦去了。等宴席终了，青明已是一滩醉泥。
“师弟，你也不劝劝他！”青楚向青云发难，一双秀娥眉皱紧，滔天怒意在脸上翻滚着。青云无奈辩解：“师姐，我哪里劝得住师兄啊！他酒仙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他才不会说他也偷偷喝了好几口呢……
青明在两人搀扶下回了屋，一躺床上，呼噜声震耳欲聋。
“对了师姐，师尊呢？”
“被垣帝召过去了，说是有事协商。好了青云，这酒鬼既已回屋，我们也早回去歇息吧，明日师尊讲道，你可不要迟到。”
“遵命师姐！”
离开青明屋子，青云漫步在路上，打算回起居室睡个囫囵觉。玉阙宫的夜晚星云密布，弯月悬挂。万籁俱寂，只听得他一人的沙沙脚步声。
忽然，一声尖厉的叫喊划破长空，吓得青云呼吸一滞，身体猛然一抖，紧接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般连续不断的怪笑声，更是吓得他心跳到嗓子眼，背上激起一层冷汗……
寒意，无尽的寒意……笑声越来越清晰，好像发出笑声的人离青云越来越近。意识到这点，青云马不停蹄地往起居室跑去。跑到门口时，突然窜出一人，两人相撞。
头撞到对方硬梆梆的腹部肌肉，就像撞到一块铁板，青云只觉有一座小山，横截在前。
笑声从拐角处不远传来，男人当断则断，大手握住青云的胳膊一拉，拥青云入怀，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青云刚要惊呼，就被男人环抱在怀抵在墙上捂住嘴。黑暗中，男人深邃的眼睛犹自发亮。
“不要说话，他来了。”
谁来了？青云一头雾水，来不及细想，笑声陡然变换，由笑入哭。哭声就像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里，如同一只只飞蛾破茧，在脑髓里扑腾扑腾振翅待飞，搅得他意识混沌一片，忽而，又如同有千万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头皮上，痛得他整个人欲分成两半，继而，又像来了一位磨刀匠，将他的头颅当做磨刀石，来来回回地磨啊磨，痛的他九回肠断，生不如死。
随着哭声越来越凄惨，青云止不住地发冷，他觉得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经脉，慢慢膨胀，像是要炸裂开来。
男人感到怀中人的异样，收紧了怀抱的手臂，手臂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进青云的身体，使得他的痛苦减弱了些许。哭声绕楼而响，忽近忽远，折磨的青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好倚靠男人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少顷，哭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笑声。与之前的笑声迥然不同，充斥着妩媚妖娆。
这种笑声他最熟悉了！春花苑姑娘们与客寻欢时发出笑声就是这样的。
脑袋不痛了，还没等青云松口气，突如其来的热度登时包裹了他的心，烫得他仿佛在骄阳天暴晒一般；又像是处在蒸笼，手脚都要被融化殆尽；更如同在火上炙烤，迷迷糊糊中，他好像都闻到焦味了。
冰火两重天，黯然销魂也不过如此。
男人冰冷的身体成为了青云的救命稻草，他急切地往男人怀里钻，企图寻求一丝凉意。男人察觉他的目的，把捂着他嘴巴的手放下来，改为双手环抱，倒给了青云不少安慰。笑声越加猖狂，单纯捂耳朵根本没用，它会侵入皮肤，侵入血液，侵入骨髓，渐渐地爆体而亡。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在最后晕死过去之际，青明看清楚了男人整张脸。
司尧笙……
青云半梦半醒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熟悉的那条街，那栋楼。
休沐的夜晚，作为永兴镇远近闻名的“艳色”一条街，似乎比平时更热闹些。
春花苑更是如此，络绎不绝的客人，只见进，不见出。
进入春花苑，扑面而来的是妖娆的暖香，熏得人心潮澎湃，一眼望去，是花花绿绿的纱帐，形形色色的男女，楼分三层，一楼大堂，二楼包间，三楼卧房，中间贯空，设有一表演台，台上一歌妓唱着淫词乱曲，一脸春风荡漾，魅意勾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满头，莫问奴归处……”娇媚的女声千般婉转，如同羽毛般撩拨着人心。
台下着实一道道萎靡风景，苑里的姐儿们环肥燕瘦，或浓桃艳李，或远山芙蓉，或风韵犹存，或小巧玲珑。添酒的添酒，夹菜的夹菜，跳舞的跳舞，软玉温香，婀娜多姿。
有一桌人，对着姑娘们评头论足。
“这春花苑里的姑娘们果然美呀，小弟我呀，已经看的东一道，西一道了！”
“这还是多亏了李大哥，带我们兄弟几人见世面。不知李大哥在哪里当值？”
“瞧你说的，不像样，我李大哥的堂兄在威武大将军府养马嘞，养出来的马，不仅温顺，而且毛发黑亮，就像这春花苑里的姑娘一样！李大哥堂兄的养马本领还得到过大总管的称赞呢！”
“原来是大将军管府啊！了不得了不得！以后我们兄弟几人还需李大哥照料照料啦！”
“好说好说，明天我带你们去看戏，有个名角叫做浅英的，那身段……”
一楼尽是满眼的热热闹闹，三楼却是满耳的莺呻燕吟。
大概十岁的小男孩穿堂而过，眉目紧皱，快步走到一房门前，轻扣两下，得到准确的“进来”二字后，方抹平了“川”字，推门而入。
房里旖旎的气味还未消散，小男孩不适应地咳嗽一声，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白色瓷瓶，掀帘进卧室。床上的人慢悠悠的坐起，见小男孩一脸嫌弃，嗤笑道：“来苑里一年多余，还不习惯？这味道，经久不散，就算你捂住口鼻又怎么样，它迟早会刻进你的骨子里，让你死的时候，都带着这味道死去！”
小男孩望望床上衣不遮体的婀娜身段，心疼道：“蓉鱼姐姐辛苦了。”
蓉鱼摇头道：“你自去歇息吧，我没事，我不用你照顾。”迳自拿过瓷瓶，自言自语道：“他娘的，是哪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动作也不知道轻柔点，哎哟――”
小男孩见她不理睬了，鞠躬道：“蓉鱼姐姐，我给你煮碗姜汤吧。”言毕，重重咳一下，衣袖捂得更紧了。
小男孩和蓉鱼的身影渐渐消逝，梦境里画面一转，迎来一个中年女人，她是春花苑的老鸨。徐娘半老，犹尚多情，老鸨边招呼客人，边扭着腰来到后院，身后跟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人。
小男孩正在给他的蓉鱼姐姐配制伤药，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吓的手一抖，药粉倒是撒出来几许，皱眉望去，见老鸨一脸不怀好意，心里咯噔一声。
“妈妈，你来干什么？”老鸨捂嘴一阵笑，晃晃手里的香帕，阴阳怪气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天大的好事！今儿来了一贵客，点名要蓉鱼姑娘作陪，你就拿这壶酒，去侍候他们两人。”说着，递给她一壶酒。
小男孩半信半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鸨看，看得老鸨浑身不自在，片刻后，接了酒壶，试探道：“你不会骗我吧？”
老鸨笑眯眯地牵过他，嗔怪道：“怎么会，你快去吧，别让蓉鱼等急了。”
虽心存疑虑，小男孩还是跟着老鸨前往前院。“我跟你说啊，这位客人金贵，你要跟着蓉鱼好生伺候着。”老鸨引小男孩进一间屋子，屋子里装潢奢华非凡，看来这位贵客花了好大一番价钱。
正当小男孩细细观看的时候，老鸨偷偷地退了出去，命仆人关门。
“砰”地，门关了，小男孩转身，哪里还有什么老鸨。“快开门，开门！”他跑到门口，使劲拍门。
“哼，你个臭小子！好生给我伺候里面的贵客吧！”又吩咐外面守门的人道，“你们听着，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开门！”
“是！”
小男孩方知上当，深感后悔，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恰在此时，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一身穿华服的老头慢悠悠地走出来，一双淫邪的眼神贪婪地上下打量，咧嘴一笑，露出黄黑黄黑的牙齿：“孩子，快过来。”
小男孩暗自镇定，回道：“客官，蓉鱼姐姐还没来，您请稍作歇息。”
岂料这老头更近一步，笑得越发猥琐，不想与之虚与委蛇，老头子露出真面目：“蓉鱼什么货色，老头子我才懒得看她一眼，我要的就是你！”说完，上前一把抓住小男孩的手，往里屋拖去。“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挣扎，手脚胡乱打踢，奈何力气太小，始终没有挣脱。
那老头猖狂说道：“男娃子就是新鲜，新鲜就好玩，我最喜欢你们这种男娃娃了，那身子，未经开垦，天然一绝，呵呵呵呵，可是不经玩，容易坏。”他顿了顿，“反正你们的命生来就卑贱，玩坏了也没关系，青楼里一大把，一个一个来哈哈哈哈！”
小男孩听得火冒三丈，一口唾沫吐在老头脸上，老头擦了擦，微眯眼，一脚踢过去，正中小男孩心窝处。男孩痛的顿失脸色，力气消散，老头趁机将人拖到床上，俯身附上弱小的躯干，恶言恶语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亏我大发慈悲，想着留你一条贱命，现在，玩死你！”枯黄的手摸索身下人的衣带，浑臭的嘴巴到处亲吻。
“你走开啊！”被人触碰的地方寒毛卓竖，小男孩极其羞愤，恨不得杀了他。
那老头见他不从，一脸狰狞，狠狠道：“我呸！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一个小倌，注定是要被人玩弄的！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一巴掌重重地扇下去，直打得身下人眼冒金星，一口血和着唾沫喷出，刚好喷在老头脸上，更衬的老头魔王夜叉，面目可憎。
把衣服猛地扯下来，老头子淫邪地伸手就要摸，突然，他看到了一处印记，停下了动作。
在小男孩的心口处，有尖嘴獠牙的黑色印记。
老头子像是碰到了什么肮脏无比的东西，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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