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转头看着我说:“小妹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心里气不过这腐败的政府便放下筷子:“爹地,我不明白,如今豺狼虎豹均在身前,身后是万丈的深渊,脚下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那国民政府不拼死抵抗谋求生路,反而和自家人内讧妄想拉个垫背的在身下,对着敌人的枪调了方向对准同胞,他们怎么舍得下心来的!”
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语换来的都是无声的叹息,父亲也放下筷子:“小妹,这世间最让上位者留恋的无非就是名利二字,国民政府早已经腐烂,抵抗外敌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实在巨大,他们太懦弱了,不是谁都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且他们害怕了,在他们的统治下却有人敢抗议他们,这让他们害怕手里权利的流失,暴力制压是他们满足自己虚荣心理的一种手段,所以只能窝里横,哪怕是向他国伏低做小。”
听完父亲的话我从心感到无力,眼眶有些发烫:“那现在这一个国家两个政府的架势,难道不是分裂吗?”
对于我的话父亲也无法回答,只能沉默不语,母亲知觉桌上气氛太过凝重,说厨房还有菜要再去弄弄,路过我身边时摸了摸我的头,悄悄递给我一张手帕,我明白今晚我的情绪过了头,接过手帕悄然抹起泪来,可我属实是害怕了,这样的国家,到底能保佑人多久。
看着我的样子大哥夹了一筷子我喜欢的菜放在我碗里:“小妹,来时我带你走的路还记得吗?”
我不明白大哥说这个做什么,但仍旧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那和平安然的样子我怎会不记得。
“那他们过得好吗?”
我又点了点头,心里疑惑更加深。
“可这好只是暂时的,是转瞬即逝的,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份安然不再短暂,是要这份和平一直延长下去,共产主义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人民安康不再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更是为了保护脚下的土地不再被分割,不再被人随意掠夺,可现如今国民政府却大肆屠杀赤军,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妹,我明白你怨恨国民政府的对外的不作为,对内的拔刀相向,也觉得若不是有了分衡国民政府的势力或许这一切就不会这么糟,你觉得赤军的存在是导致国家分裂的缘由。”
我捏着手帕的手微微用力,却不吭声。
“可是小妹,如果一个国家它的领导者是暴虐的,是残忍的,那他就不配称为领导者,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思想和国内是不一样的,你不明白国内的百姓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刚回国那几年,尚没有大批的共产主义人士出现,国民政府的人自觉清高,地位高,对于底层人民是不当人看的,有权利的官家子弟当街强抢民女的事不在少数,街铺上的东西是想砸就砸,哪怕是闹出人民也不用负责,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领导者他是腐败的,官官相护,有利可图便什么也不在乎。。”
“而共产主义的领导者他是仁和的,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从为百姓好的点而出发,他能领导着我们的国家向着更光明的未来走去,你可以说一个国家两个政府是错误的,但不能说领导着百姓走向好生活是错的,来时的路我便是想你好好看着,这太平盛世离我们太过遥远,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继续走下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你接受新思想不是错误的,父亲时常对我们说,我们是生于脚下的土地,便要为此回报它,所以落叶归根是我们必须做的,小妹,分裂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只是时机不对,但一个国家两个政府的情形是绝对不会出现,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领导者,而我坚信,共产主义的领导者能让我们未来过上更好的生活,哪怕是我们的后代,我也坚信是不会吃苦,不再是硝烟四起的生活。”
看着大哥坚定的眼神我恍惚了,我终于明白大哥的用意,明白他让我看看那和平街道下掩埋的是怎样的血泪。
是的,我是怨恨要挑起纷争的那方人士,可我却忘了他们是为何而挑起纷争,他们是反抗,反抗这个坏了心的政府,他们要自立自强让脚下的土地变得坚实,他们要赶出侵占了土地的敌人,他们是勇敢的,是坚定的。
我更痛恨自己究竟忘到了什么地步,父亲往日的教诲究竟去了哪?不思民苦是大忌,国外的花花事物让我眯了眼。
眼睛更加酸痛,我低声朝父亲道歉,承认错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只是对父亲感到抱歉,我又让他失望了,自己从小教导的孩子居然忘了初心,我也对自己失望了。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说明白就好,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怪我的,可我怪我自己,心里莫名有一颗种子发了芽,以我不知道的速度缓慢生长着。
手里握着的手帕早已被浸湿,桌下突然递过来一块深色的手帕,我转头去看,是马嘉祺。
他脸上没有对我那番言论的不喜,见我朝他看过去就淡淡的笑了笑,眼睛里是平静的,他没有在怪我,也没有嘲笑我的爱哭。
见我一直没有接,他用食指轻轻划了划眼角,无声的说了话,我看懂了他的口型,他在说:擦一擦。
抿了抿嘴,我接过了手帕擦掉挂在眼角的泪,憋了半天只是在心里默默说:谢谢哥哥。
我又用余光去看他,他已经没有在看我,脸上也没在笑,继续和父亲、大哥说些什么,我又看了看他那只轻轻划过眼角的手指,修长白皙,很是读书人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