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正在房间内收拾我带来的行李,突然院里传来了声响,我推开窗子看,是父亲母亲回来了。
我迅速放下手里折叠的衣物,推开门小跑出去抱住母亲:“妈咪,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呀。”
闻着母亲身上的馨香味我格外安心,她弯起食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头:“馋猫,就知道你会要,我给你带了蜜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街上逛见了就给你买来了。”
心里觉得一阵甜蜜,身旁的父亲笑着说我馋猫,正在厨房做饭的大哥闻声出来也是跟着笑,可我耳边却听见一声不同于他们的轻笑。
我往母亲的身后看去,是白天见过的马嘉祺,他把眼镜摘下来了,露出白净的脸,没了那股傻傻的劲。
一想到自己的糗样又被撞见,耳朵根上便窜了红,一股羞耻的情绪在我心里乱撞。
心里想着爹地妈咪也不提醒我,可我自然不可能当着客人的面说出口,只能任由着脸貌通红,然后挪动步子让母亲的身体遮住我。
随后低声的说着:“哥哥好。”
被遮住后我看不见马嘉祺是怎样的,只记得刚才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上是带着浅浅的笑,看见我抬头看他以后歪了下头,笑着挑眉看着我说:“妹妹好。”
顿时我的心里更臊得慌,连忙挽着父母的手转移话题:“爹地妈咪,哥快做好饭了,我们去吃饭吧。”
又突然想到马嘉祺,于是头也不敢回的边带着父母走边对他说:“嘉祺哥也快来。”
似乎对我突然改变的称呼有些意外,过了会儿才应好,可我只是为了单纯区分他和大哥,不然太容易混淆了。
晚饭哥哥做的菜格外丰盛,因为我不太能吃辣,还特意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等长辈动了筷小辈才能吃,饭桌上是免不了讨论一堆事的,我们家不实兴食不言寝不语。
父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如今国内关系错综复杂,领导者带着各自的队伍自相残杀,国外的势力也对我们步步紧逼,内忧外患样样俱全,这可苦了老百姓了。”
这话听得大哥频频点头,手拿着筷子点了点碗:“老百姓就像我这碗大米饭,它外表平平淡淡的,但内里香软甜糯,谁都觉得那普通老百姓过的生活没味,但人家阖家欢乐的怎么就没味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但这领导者就像是这菜,你加一味,那是锦上添花,但要是加多了,那就混了,味道变得千奇百怪不说,这好端端的白米饭也变得没了原样。”
是啊,战争给领导者带来了无穷的利益,却给底层老百姓带来了苦难,从不否认战争是个坏的东西,但它也并没有多好,凡事都有两面性。
我听着父亲和大哥这样说,母亲听不懂,但她知道父亲他们讨论的是大事,也不插嘴,只是默默为他们斟酒,但她的脸上也并没有难堪或自卑,不懂便不懂,她为自己有这样的丈夫和儿子而骄傲。
嘴里咬着筷子,我又去看马嘉祺,他也没有插嘴,只是认真的听他们说,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就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是我就扬着眉笑,好像是在问我怎么了。
我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就移开视线继续吃着菜,突然父亲点了他的名:“嘉祺,现如今学生们都在全力抗议国民政府的卖国行为,签署上海法租界的协议让他们很是不满,我听说已经有个别学生跑的政府门前拉横幅,势要严惩卖国贼?”
听到父亲问他,马嘉祺立马收了笑容,思考了一下说:“确有此事,北大的学生有青年党的人组织着,是有纪律的,偶尔有几个脾气比较爆的我们都强制扣下,不允许这样贸然行事,但其他的大学因为成立的大多是青年会,没有一套固定的纪律,创办者也没有和我们联系,暂时没有达成携手共进的状态,他们有什么游行活动我们也不知道,也来不及阻止他们。”
刚说完大哥就接了上去:“对,其他的大学和我们的形式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学生家里有钱有势的较多,巡逻处的人也不敢下重手招惹事,但其他学校的学生因为没有撑腰的人,那里的有钱人家也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存活,哪里在意民族的衰亡,所以在那里的学生每次举行游行都会和巡逻处的发生祸乱,前几次还有学生被打成重伤,家长去理论却只得点银钱来赔偿,太让人寒心了。”
这话听得父亲叹气,又是喝了一口酒,仿佛这能解千愁。
我心里想象着那场景,竟有些气愤,左右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孩子,那些巡逻处的真狠得下心来和学生打架,还把人打成重伤,他们难道不明白现如今的中华民国已是强弩之弓了吗,内忧外患的局面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气着气着手上就没收力,不自觉的握着筷子立在碗里戳出响声,瞬间吸引了饭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