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完段啸后,管家华福又领着三人去了房间,“三位公子,天色已晚,这是我家公子准备的三间客房,昨天方才打扫过,公子可放心住下。”
三人放下行李后,已是饭点,华福又带着三人直接去了饭堂。
“这几日来了不少公子,皆是为我家庄主吊唁来的,不知三位公子可有熟人?”
“都有谁?”祁清砚问道。
华福思索片刻,“将军府的唐二公子是五日前来的,都事府竹山公子,还有沉齐沉公子。”
“沉齐?倒是没听过。”祁清砚疑惑道。
“听说是庄主的故交,是兖州的知府。”
“兖州?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着四人便到了饭堂,屋内摆设极为简介,不像是最富有的山庄该有的样子。
华福介绍道,“庄主素来简朴,故没有在装修上多费心思。”
江柒点点头,看到了坐在最左边那一桌的段曲渊,对面坐着一位束发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一身雪白的绸缎裹着上身,腰肢紧收,身后一件白色大氅,脸上苍白如纸。
“这么热的天穿这么热?怕不是生了什么病。”祁清砚轻声在洛景宸耳边道。
洛景宸见那人看了过来,轻咳两声提醒祁清砚。
祁清砚这才回头,看那人表情好像是听见了,立马道歉,“抱歉,在下探马寺祁清砚,一向说话口无遮拦惯了,还请见谅。”
那人没起身,只是浅笑盈盈地看向他们,江柒对上他的眼,他的眼眸澄净清澈,像是一湾神圣的湖水。
“清砚,这位是沉齐沉公子。”段曲渊起身引荐。
祁清砚礼貌性地行了一礼,沉齐见躲不过,只好起身回了一礼。
段曲渊摘下了面纱,江柒怔住了。
段曲渊的脸上有一块巨大的烫伤伤疤,毁的整张脸极其丑恶。
“你的脸……?”祁清砚显然也愣住了。
“三年前遇上大火烧伤了。”段曲渊简洁地解释了一番,便引着三人坐下了。
片刻后竹山和唐昭来了,竹山吊儿郎当地把腿架在凳子上,招呼着仆人上菜。
“看见没,那个竹山,都事府的大公子,是个傻子。”祁清砚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江柒思忖片刻,慢悠悠道:“和你并称京师四大废柴的那个?”
“你——!”祁清砚怒瞪他一眼,“我跟他可不一样,至少我小时候没被马踢过脑袋。”
“他小时候被马……”江柒刚想细细询问,竹山一张赤眼黑脸瞪过来,立马闭了嘴。
然而祁清砚丝毫不忌惮他,堂而皇之道:“他小时候酷爱骑马,总往马场里跑,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一匹烈性马踢了脑袋,然后就是这副德信。”
“姓祁的,你说什么呢?!”竹山猛地一拍桌面,起身一脸怒容地朝祁清砚走来。
祁清砚不慌不忙地起身,迎面对上竹山,“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敢说我是个傻子?!”
“有什么问题?”
“你骂我?!”
“这也算骂?”
“你——!”
二人争吵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公子这边请。”
屋内众人望去,见是一位身着白色丧服的妇人引着以为戴着斗笠蒙面的公子哥进门。
“妾身李二娘拜见诸位。”妇人毕恭毕敬地对屋内众人行了一礼。
“她就是段啸娶的二房。”祁清砚贴在江柒耳边道。
李二娘看着约莫三十几岁了,皮肤却保养得甚好,面容白皙娇嫩,只不过眉宇间尽是知书达理。
“这位是老爷的故交,丁尚丁公子。”李二娘对着沉齐介绍道。
祁清砚和江柒顺着李二娘的视线看向沉齐,只见他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用膳吧。”李二娘介绍完毕后招呼大家坐下了,菜也上得差不多了。
“我乏了,把饭菜端到我房间里去,告辞。”丁尚甚至没把斗笠摘下,语气极度不耐烦,说完也不等别人回复,便离开了。
段辛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丁尚离开的背影骂道:“他这什么态度啊!”
“就是!几品官啊,敢这么和我们说话?!”竹山符合道。
“抱歉各位,丁公子脾气是有些古怪,见谅见谅。”李二娘立即出言解释,眼神立即看向沉齐。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江柒总觉得这屋内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饭后,江柒三人回房之时,江柒终于来得及问出心中疑惑,“这兖州知府官很大吗?”
祁清砚喝了点酒,此刻搂着洛景宸借力站着,好在洛景宸也没推开他,“兖州算边远地区了,那肯定比不上我身份高贵。”
江柒见他说着说着又学浪荡子凑近了过来,不自觉退远了一些,“那和唐昭竹山比起来呢?”
“都事府和我爹的探马寺都是皇上直接管辖,竹山和我地位差不多,至于唐二公子嘛……”说着顿了一下,“唐琦是兵马大元帅,掌握宁国所有兵力,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他三分,唐昭在京师自然是没人敢招惹。”
“这样啊……”
“而且北月楼一案,后来是将军府担了司徒时泽自杀的罪责,司徒时泽若是死在我们探马寺名下,林丞相不知道要怎么给我们使绊子呢。”
江柒点点头,怪不得有人冒充林绍,而真正的林绍后来又自杀身亡这么大的消息后来也不了了之了,原来是唐昭出面化解的。
“那为何李二娘方才一有事就立即看向沉齐?”江柒问出心中疑惑。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祁清砚正了正色问道。
洛景宸见祁清砚立即变了的脸色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模样,皱眉甩开了祁清砚。
祁清砚见洛景宸面有愠色,怕他生气,又一把搂过他和江柒凑在一起,“我方才偷偷打探了一下,沉齐和段啸是三年前认识的,当时沉齐还有刚刚来的那个丁尚和段啸夫妻还有三儿一女一起去东海出航,据说后来遇上海难死了个人。”
“段啸的女儿?”
“不是,段惜文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听说那个人叫什么杨易之,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没问出来……”
洛景宸皱着眉甩开了祁清砚,“你们好奇别带上我。”
祁清砚轻啧一声,“你就不想知道三年前的故事吗?”
洛景宸优哉游哉地把手放在脖子后转了转累了一天酸胀的脖子,淡淡道:“我只负责在你死后给你盖个棺材板,其他事情和我无关。”
“行,那你回房去吧,我和江柒再说一会儿。”祁清砚有意挑衅,还顺带拉着江柒离远了一些,假装说悄悄话,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洛景宸。
然而洛景宸真的就这么惬意地走回了自己房间,还在祁清砚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
江柒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祁清砚,拍了拍他肩膀,“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
说完也不等祁清砚回答,风吹起衣袂翻飞,江柒悠然地回了自己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