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下浴于汤谷,上拂其扶桑,爰始而登,照耀四方……”
三人刚走进扶桑山庄,便看见一大片的朱槿花,另一边是白色的扶桑,期间点缀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全是扶桑。
江柒习惯性地去扶自己身后的祁清砚,却发现他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洛景宸,而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和祁清砚眼神对上时,面露嫌弃地撇开了视线。
“这扶桑山庄不愧是最大的山庄,光是上山就花了近三个时辰。”祁清砚道,“还有这扶桑花,从山麓开到山顶。”
“种这么多扶桑花就叫扶桑山庄了?”洛景宸言语间有些嘲讽。
“非也非也。”祁清砚说着,又坏笑着凑过去,“扶桑山庄可不是因为扶桑花而得名的。”
“那是?”江柒不禁问道。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这扶桑山庄所在的这座山的山顶,据说有扶桑树。”祁清砚解释道。
“呵。”洛景宸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祁清砚也不恼,反而顺着洛景宸的想法辩解道:“其实我也没见过,都是他们传的,扶桑山那么高,我可没那闲工夫爬上去就为了看棵树。”
“没有其他人好奇去看过吗?”江柒擦了擦额角的汗问道。
祁清砚神神叨叨地压低了声音道:“传闻上了扶桑山顶的人,都得道成仙了。”
“得道成仙?”
“那是他们的说法,总之就是再也没回来。”
“死了?”洛景宸难得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祁清砚立马过去捂住他的嘴,“话可不能这么说。”
洛景宸嫌弃地拍下祁清砚的爪子,“得道成仙,你也信?”
“我原先是不信鬼神的,可是每个去山顶的人都没能回来,连尸体也没找到一个,你说山顶那么高,难道还能住人吗?如果住了人,那他吃什么穿什么?”祁清砚道。
江柒笑了笑,“得道成仙未必是真的,但如果能宽慰那些人的亲人,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名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我总觉得此行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对了。”祁清砚道,“扶桑山庄的创立者段啸是先帝亲封的大司农,连当今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但自从圣上登基,他主动退出朝野,来到这扶桑山,虽说已是十几年了,但司农的余威和这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哪个人不想攀上?”
“也就是说,此番会来许多达官贵人了?”江柒问道。
“那倒不是,虽说现在朝廷分为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但当今圣上身体仍健壮得很,无论是哪一派势力此刻都不敢轻举妄动,况且我都能想到的事,两位皇子但凡敢动一下,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吗?”
江柒摇了摇头,笑了笑,“真复杂。”
“更复杂的还有呢,段啸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在世的这位夫人是后娶的,我估摸着她总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到点什么。”
“指不定人家无私奉献,愿意把所有东西都让给正房的儿子呢?”洛景宸嘲讽道。
祁清砚一手搂在洛景宸肩上,贴近道:“那可真不错,我再努努力,让你当上扶桑山庄庄主夫人可好?”
“你胡说些什么?!”洛景宸没好气地瞪他。
祁清砚大笑两声,道,“真有意思。”
洛景宸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扶桑山庄,门口和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一个仆人都没有,只门上挂满了白布。
“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架?”祁清砚听得侧房内传来打斗声,边看边走了过去。
三人还没来得及进屋,一道剑光朝着三人刺过来,祁清砚最先反应过来,抽出江柒腰间的折扇,开扇裹住对方的刀尖,施力往边上甩去,化解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
对方一句话没说,立即转身攻向屋内。
三人快步进屋,发现屋内桌椅已倒了一片,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衫的男人同两位玄色锦衣的少年厮打起来,其中一个黑影还是前几日刚见过的唐昭。
绿色长衫的男人使得一手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软剑,如鬼魅一般只能看见几个残影,也不见他如何出手,下一秒指着那玄色少年的鼻尖,唐昭拿刀一挑,那男人又迅速躲过唐昭的两连击,弯腰甩了一轮剑,挡住了唐昭的下一轮攻势。
唐昭手握一柄二尺长的黑色唐刀,刀风凌厉,闪电般出手直劈向对方肩颈,然而对方立即回身,拿软剑缠住唐昭的刀,也不见他如何施力,唐昭的刀掉落在地。
唐昭抬腿横扫,当胸一脚踹向那人,后者倒退数步,唐昭借机捡起刀,刚想继续,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唐昭本能地下腰躲过,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扭过他的双臂扣在背后。
“你们输了。”绿衣男人冷冰冰道。
倒在地上的玄衣少年愤愤道:“你赢了又如何?爹留下来的遗书上便写了扶桑山庄归我所有!”
“那是你们伪造的!”绿衣男人怒上心头,眼底闪过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面目狰狞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那就是爹的亲笔遗书!”少年怒道。
绿衣男人整张脸憋得通红,扣着唐昭的手愈发用力,像要把它捏断似的,怒不可遏地喊道:“他凭什么把扶桑山庄传给你们!!”
祁清砚见唐昭皱眉忍得辛苦,立即上前开口道:“探马寺祁清砚,不知二位是?”
“哼。”绿意男人仿佛这才看到他们,松了唐昭,“段辛德。”
少年也从地上起来了,“三位公子有失远迎,在下段慈。”
“清砚?”内屋突然传来一声温润的嗓音,三人看去,见是一翩翩公子,脸上带着白纱,只看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不清长相。
“小渊?”祁清砚面露惊喜之色,径直走过去。
“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段曲渊道。
祁清砚想说两句骚话,但想起这是人家丧事,便正色道:“听闻令尊谢世,我们是来吊唁的。”
段曲渊端了端腔道:“华福,带三位公子去灵堂。”
管家立即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去了灵堂。
在临走前,江柒还顺道拽走了唐昭。
“怎么回事?”江柒和唐昭特意落在后面,江柒轻声问道。
唐昭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刚想解释,却看到祁清砚走了过来,“我方才听段慈说扶桑山庄是他的?他不是次房嫡子吗?他为什么这么说?”说着,见江柒不明所以的看他,解释道,“段辛德是正房嫡子,段慈是次房嫡子,按理来说扶桑山庄应该由段辛德继承。”
唐昭没好气道:“四天前管家拿出了段啸留下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奉段慈为下一任扶桑山庄庄主。”
“为何会这样?”江柒问道。
“我怎么知道。”唐昭不冷不热道,说完也没继续跟着他们走,挑了间小屋离开了。
江柒疑惑地看向祁清砚,“他怎么了?”
祁清砚失笑道:“这小霸王仗着自己武功好在京师横行霸道惯了,却在这里遇到了对手,他心情能好吗。”
“……”江柒无言地看着唐昭离开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