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事故

　　乌婉守着墨依依的日子并不算轻松，墨依依消沉却不哭闹，乌婉总有一种稍不留神就会把人丢掉的错觉。

　　廖白带着伊白回到民宿的时候，乌婉和墨依依都是一种过于疲惫状态。

　　廖白拽走了乌婉，伊白照顾墨依依的起居。

　　“乌婉，你就这么看着依依也不是办法，她要是真的没活着的意志，你要怎么留住她？”廖白明白乌婉执拗，但也正因为明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谁都没有勇气把那句“由她去死吧”大大方方地说出口。

　　“我也知道这么留着她没什么意义，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放开她，哪怕她过的很痛苦，我也想尽可能多的把她多留些时间，哪怕只是多那么一天呢。”乌婉双手捂在脸上，他怎么会不知道彼此背道而驰的痛苦，只是他真的不舍得，不舍得就这么放任她做傻事。

　　“现在强留下她，已经只是你自己的执着了。”廖白不会残忍地劝乌婉就此放手，他也只能陪着他跟他说一些开导的话。

　　乌婉被廖白强制关在乌房间里睡了一晚，伊白则住在了墨依依的房间里，墨依依跟伊白聊了不少，但大多的话术更像是在交代后事，听的伊白整个人都只发毛。

　　一早的清晨，墨依依拜托伊白带她去那家经常去的早餐店，她不想剩下的时间都呆在房间里，这样会很憋屈。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街道因为太早还有些冷清，过于空荡的大街是泛着灰蒙蒙的冷清，伊白推着墨依依沿着人行道向前。

　　一段塑料绳圈进了墨依依轮椅的车轮，伊白绕到墨依依身前，蹲下身子一点点处理卡住轮子的塑料绳，完全没有注意到是身后是冲过来的轿车。

　　刺耳的碰撞声炸开清晨的宁静，长长的黑色轮胎式印子在大路上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

　　伊白唯一的反应就是墨依依整个人硬生生的撞在她的身上，她只来得及把人抱住，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撞得飞了出去，当时仅剩的那么一点点的意识让她死死地抱住墨依依头，在路边打了好好几个滚，直到撞到路牙石才勉强请下来。

　　伊白意识消失之前，迷迷糊糊看到有人从车子上冲下来跑向她们，之后的事情她就再没有力气去深究了。

　　乌婉和廖白接到的电话是白秋巧打过来的，电话里的声音急促，告诉他们赶紧来医院。

　　乌婉的第一反应是墨依依故意的，但是想想小白不可能放任她胡闹，他几乎是被廖白拽到医院的，整个脑子都是一片混沌，没了思考的能力。

　　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巧在大厅碰到了派出所的赵警官，他们这才知道两人是出了车祸，肇事司机因为疲劳驾驶，不小心睡着一瞬间，偏转的方向盘也在这时候转向了路边的伊白和墨依依。

　　如果不是因为塑料绳是缠住了车轮，伊白可能会发现撞过来的汽车。

　　如果不是伊白在整理车轮里的塑料绳，那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更有可能先撞到是伊白。

　　重重的巧合是汇聚到一起，车子最先撞到是轮椅的扶手，大力冲击，让墨依依的身子从轮椅上飞了出去，伊白的反应迅速抱住人，虽然有所缓冲，但撞击的力度很大，墨依依和伊白都被摔成了重伤。

　　手术室的红灯，像是一只手，攥紧了乌婉的心脏，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通畅的呼吸。

　　时间一点点地吞噬着乌婉的希望，当急救的红灯熄灭的时候，白秋巧疲累地走出抢救室，眼看着乌婉希冀的目光，她愧疚地避开了视线。

　　“她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去送送她吧。”白秋巧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墨依依的身体状况非常地差，加上墨依依根本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让她也没了审核手段和办法。

　　乌婉是被廖白拖进抢救室里的，各种机器和管子插在墨依依的身上。

　　乌婉看到墨依依努力想要抬起来的右手，最终软软地放下。

　　“你想要什么？”乌婉红着眼睛走近墨依依带着氧气罩的嘴唇。

　　“拿掉。”墨依依事情几乎轻得听不清楚。

　　“你要把氧气罩拿掉吗？”乌婉试着去理解墨依依的意思。

　　“是。”墨依依轻微点了点头。

　　乌婉小心地帮墨依依取下氧气面罩，她的喘息似乎有些循环不过来，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乌婉不得不把耳朵贴得很近。

　　“哥，我这次不是故意的。”墨依依在道歉，她这一次真的只是想去吃个早饭，并没有想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是意外不是你故意的。”乌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他信她，他信她今天就只是个意外。

　　“无论，之后，”墨依依的气有些不够用，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接着说道：“之后你想起来什，什么，你要相信，我，我不怪你，一点，一点都不怪你。”

　　墨依依这一句说得很没头没尾，乌婉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但是她们时间并不多，乌婉也根本没有尽力去探寻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廖，廖白。”墨依依的眼神是撇上廖白。

　　“我在，你说。”廖白站在病床另一侧，附下身子仔细地听墨依依说话。

　　“以后，以后我哥就，就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没有人再跟你争，争宠了，请帮，帮我继续，继续爱他。”墨依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把一句话说完整，说完之后更是气不够用地大口喘息着。

　　“好好，我一定照顾好他，你放心，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去爱他，连着你的份一起爱他。”廖白的眼泪终究也是没有忍住，急切的像墨依依保证。

　　“谢谢。哥，我爱你。”墨依依最后的话停留在她爱乌婉的那句话上。

　　心电图的机器变成了长鸣，所有抖动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房间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成休止。

　　“依依。”乌婉哽咽着用自己脸贴在墨依依的脸上，那还没有消散的温热给他一种人在他身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