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病人家属？”一个有些严肃的女医生一边摘掉口罩一边做出询问。
“医生，人怎么样？”廖白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好像被人装上了电池的机器，飞速冲到医生近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家属请冷静一下，人已经渡过危险期了。”手臂上传来一阵痛感，女医生的眉头很隐晦地皱了一下就很快松开。
白秋巧很理解廖白的紧张，里面那个叫乌婉的男人确实挺让人心疼的，听说是被绑架了才刚刚被救回来，全身是伤不说，还水米未进整整两天半，能撑下来已经是有很强的生存信念了。
“白哥，松手。”伊白拉住廖白的手臂，小心地哄着。
廖白看了看伊白，反应了一会之后才木讷讷的松开手，眼睛却依旧直勾勾地定在白秋巧的脸上。
“病人的肋骨和髌骨都有出现骨裂的情况，加上现在病人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还需要再ICU观察一天，之后确定稳定之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白秋巧简单向面前几人陈述病人现在的情况。
“我能见见他吗？”廖白对于白秋巧的话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你们从那边能看到。”白秋巧给廖白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医生，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他。”赵警官向白秋巧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之后才询问。
“病人现在还很虚弱，即使醒过来也并不能确定他的精神状态是否适合问询。”白秋巧理解赵警官的工作，但必须更多地考虑乌婉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赵警官知道着急也没有用，他们现在锁定的嫌疑人是贝可可和程飞，等乌婉的状态恢复一些，他的证词至关重要。
“嗯。”白秋巧交代完之后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一个字一个字在键盘上敲打着乌婉的病历，记忆却已经回去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大院里的秀气男孩。
乌婉曾经是那个院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孩子，那个时候大院里的大人们下班看到坐在台阶上等父母下班的小乌婉，都会笑眯眯地凑上去逗一逗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几句。
而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们都多多少少对乌婉有几分排斥，因为那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呀。
白秋巧也是排斥女孩中的一个，她的父母三天两头在家里说乌婉的爸妈真会生小孩，可以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孩之类的，她每每听到就会很不屑地撇撇嘴。
但那时候大院里有一个小女孩却是个例外，那个女孩她记得是姓墨，总是跟在乌婉身后到处跑，即使其他的小女孩都告诉她不要跟乌婉一起玩，她也从来没有把她们的话当回事，依旧每天跟在乌婉身边，还会因为其他小女孩说乌婉的坏话大打出手，那之后就双方父母带着彼此相互道歉，然后下次依旧循环往复。
“刚才那个人就是墨依依吧。”白秋巧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想起刚才站在急诊室门口的那个女人，二十多年没见，她都已经不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样子了。
要不是乌婉的这个很女孩子气的名字，白秋巧也想不起这个留在儿时记忆里多年的男孩。
廖白像个木桩一样定定地站在隔离的大玻璃前面，乌婉安静地躺在玻璃后面的病床上，四周围着各种看不懂的仪器，会有护士每过一段时间过来检查仪器上面的内容。
他本来就有些消瘦的身体现在看上去更加单薄，原本两天前就已经略显疲态的脸，现在更是苍白的几乎透明，睡在那里像一个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娃娃。
“白哥，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伊白看着现在的廖白实在有些不忍心，虽然老板躺在里面很让人担心，但是眼见一个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奔溃也一样让人心疼。
“算了，让他呆在这吧。”墨依依手搭在伊白的肩膀上。
她见过谁都没有见过的廖白，那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手机发呆的廖白，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是被抛弃的受伤和是平时几乎见不到的哀怨，墨依依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脸上也会有那么安静的悲伤。
“可是这样下去，别老板还没醒过来，白哥又倒下了。”伊白不确定地看向墨依依。
“我不会的。”廖白嘶哑的声音带着坚定，“我不会倒下。”
廖白转头看向墨依依和伊白，咧嘴给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
墨依依带着伊白离开了医院，民宿还有客人，他们本就不可能都呆在医院里，廖白站得累了，就干脆后退靠着墙面坐在地上，整个空间都太过于安静，廖白仿佛通过乌婉脸上那一次次被白雾填满的呼吸面罩就能听到了他一次次的呼吸声。
“你的精神状态也需要休息。”白秋巧写完病历出来伸展一下身体，还有些在意地走到了ICU这边，看到廖白抱着膝盖坐在墙边，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玻璃窗后面的人。
“我还好。”现在的廖白已经慢慢开始回笼人气，卸下紧绷的暴躁之后，开始有了人的样子。
廖白沉思地看了一会儿白秋巧才想起来她好像是乌婉的主治医师，“刚才不好意思，我好像弄疼你了。”
“没什么，可以理解。”白秋巧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站在廖白的身边看着玻璃窗里面的人。
“他会好起来的对吗？”廖白看着玻璃后面的人问，他自己都知道问一个医生这样的问题特别的傻，但还是出声问了。
“对，他会好起来。”白秋巧放弃了那些是专业术语，只是给了一个很安慰的说法。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很多注意事项。”廖白意外地抬头看着这个严肃的女医生。
“我觉得你对医生这个行业有很深的误解。”白秋巧觉得有被冒犯到，很没好气地看回去，这家伙怕不是累坏了脑子，觉得医生都是冷冰冰的机器不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