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因为是你，哥

　　墨依依安静地看着乌婉支走所有人之后才开口，“我想自己呆着。”

　　“我知道。”乌婉脱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晚上挺凉的，你的烧刚退，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墨依依盯着乌婉的眼睛，想从那里找出来哪怕一点点的厌恶和不耐，她都能更理直气壮地叫他走开，但是都没有，就跟记忆里的眼睛一样，只有宠溺，多了一些歉意。

　　乌婉伸出去的手臂有些酸，但是他依旧执着地举着，他不敢像以前一样直接给她披上，害怕墨依依再推开他。

　　两个执拗的人站在夜风里对峙了很久，终是墨依依先投降接过衣服披上，转身向小区里面走去。

　　乌婉则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手臂，保持一个很远却保持在视线里的距离跟在墨依依身后。

　　墨依依再次回到那个楼栋，还坐在那个台阶上，侧靠着墙面坐下，闭着眼睛感受包裹在黑暗里的熟悉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只知道心里很乱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回到这里就可以安心，所以她便照做来到这里，果然给了她一种熟悉的安宁。

　　乌婉就站在台阶下面的转角，也不在乎厚厚的灰尘，倚着已经没有玻璃的窗台，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慢慢用尼古丁安慰身上那些刺激大脑的疼痛。

　　“你对这里记得多少？”乌婉闻着烟草的燃烧之后的味道问墨依依。

　　“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地方。”墨依依隔了很久的时间之后，才闭着眼睛说出来这么一句。

　　“会头痛吗？”乌婉有些担心墨依依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他们的记忆力对那一段时间都有缺失，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今天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乌婉就晕在廖白面前，他还会把这个秘密继续封存下去。

　　“不会。”墨依依又是停顿了很久才回复一句。

　　乌婉没有再问，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安安静静陪她呆着，这样的事情，他做过很多次，墨依依不是那种有事情就作妖的女孩子，平时虽然咋咋呼呼的没什么正形，但是伤心的时候就会找个没人地方自己呆着，消化掉那些不开心，然后再跟没事人一样面对新的生活。

　　两个人彼此安静地一直呆到深夜，墨依依抬头看看乌婉，他就那么抱着双臂倚在窗边，浅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消瘦模糊的轮廓。

　　“哥。”墨依依轻声唤他。

　　“嗯？”乌婉睁开眼睛看着黑暗里的人影。

　　“十年前，”墨依依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是因为我才离开的吗？”

　　“是。”依然最重要的都已经知道了，乌婉索性决定告诉她全部。

　　“你明明知道廖白和你一样，为什么还要推给我？”墨依依的胃里隐隐传来不适的感觉。

　　“如果他跟我一样，我怎么可能会把他放在你身边。”乌婉反问墨依依。

　　“不是吗？”墨依依狐疑。

　　“他比较全面。”乌婉忽然就觉得廖白这个情况属实有点渣。

　　“你该告诉我的。”墨依依埋怨。

　　“当时正好你也不能接受，所以没忍心。”乌婉当时确实不忍心，当时的墨依依刚被学姐伤过，他再告诉她这事情，他真觉得她会疯。

　　“那个时候，大概我会比今天激烈得多。”墨依依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的心态，年少不经事，又才经历那么恶心的一件事情，的确是没办法接受的。

　　“那时候的我也不太成熟，以为找到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却没想到把你们都伤了。”乌婉确实后悔了，感觉这十年他只是在无意义地自我感动。

　　“其实你该恨我。”墨依依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开始接近死亡，仔细回望之前的人生，似乎乌婉一直都在她身边，但乌婉自己的人生呢？如果没有她，乌婉是不是可以像很多孩子一样更自由一些，更任性一些，而她毁了这些还沾沾自喜。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乌婉不知道墨依依已经想了那么多，单纯他们三个这件事上，乌婉并没有觉得墨依依有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对的人，而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错在他这里，他不负责任地把她们撮合在一起，弄得好像看似伟大，却把事情推向了最糟糕的方向。

　　墨依依知道乌婉可能没有听懂她先前的那句话，不过也没有解释。

　　她在这里呆了一整天，同时也想了很多的事情，她是恐同的，所以他们的事情的确让她无法接受。

　　但是他是乌婉，她最亲的亲人，她不该因为她的不认同就去批判和扼杀他的人生，这对他并不公平。

　　“回去吧。”墨依依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好。”乌婉能感觉到墨依依的挣扎，他会给她时间去接受，他们已经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她离不开他，他又何尝能放下她呢。

　　墨依依和乌婉先后步下台阶，走出漆黑的旧楼，走在路上，墨依依挣扎了很久之后，没有预兆地挽上乌婉的臂弯。

　　“嘶。”乌婉疼了一抖，他没有对墨依依没有防备，没想到这莽撞的妮子这么凑巧地一把抓到他身上的伤处。

　　“怎么了？”墨依依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乌婉身上有伤，见他疼得出声，就要把手抽回来。

　　“没事。”乌婉按住墨依依想要抽回去的手，挪开了有伤的地方，“有些皮外伤。”

　　“廖白弄得？”墨依依想起昨天被赶走的事情，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

　　“嗯。”乌婉承认。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很多的伤？”墨依依问。

　　“你，不会觉得反胃了吗？”乌婉试探地问回去。

　　“会，”墨依依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但是不一样。”

　　“哪不一样？”乌婉还抓着墨依依放在他臂弯上的手，如果墨依依真的难受，他虽然舍不得，但是会松开。

　　“因为是你，哥。”墨依依的另一只手搭在乌婉的手上，“给我些时间，我会试着让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