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婉把墨依依带回民宿的时候,廖白和伊白都还没有睡,茶吧里只开了那一桌的小灯,廖白和伊白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看到有亮光,乌婉才没有绕到后门,推开大门,门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屋里的两人听到响声齐齐地看了过来。
“回来了?”廖白看到墨依依挂在乌婉臂弯里的手,提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些。
“嗯。”乌婉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我先回房间了。”墨依依别扭地松开乌婉的手臂,准备直接逃跑。
“依依。”乌婉叫住墨依依。
“嗯?”墨依依站下脚步,回头看乌婉。
“如果你不讨厌他的话,给左辰去个消息,他很担心你。”乌婉想了想,决定还是提了一嘴左辰,他其实挺自私的,虽然对左辰可能不太公平,但更多会考虑墨依依是不是开心。
“知道了。”墨依依怔了一下之后才应声,之后才红着脸快步离开。
“这算是好了吗?”廖白不怎么确定地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问乌婉。
“也许吧,给她些时间适应一下。”乌婉其实并不确定,依依的这种妥协可能只是对亲情依赖的一种迫不得已,但如果哪一天他不那么在意这份亲情了,可能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了吧。
“至少没那么激动就好。”廖白安慰乌婉的同时也算安慰了一下自己。
“休息吧,今天大家都累了。”乌婉赞同廖白的意思,直接宣布散场,他今天的体力消耗过度了。
“我是不是可以去你那睡了?”廖白话锋一转,贼兮兮地凑到乌婉身边。
“想躲房租,门都没有。”乌婉斜眼瞟廖白。
“说什么呢,我那房间太乱,还没有精力收拾,明天等我养足精神再回去收拾。”廖白那起球的眼神活像一只扒门要进屋的狗子。
“你确定明天不是小白养足精神了帮你收拾?”乌婉挑眉,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不会不会,我肯定自己收拾。”廖白笑嘻嘻地举手保证。
“老板,你们别在这撒狗粮了,快去休息吧。”伊白主动揽下锁门的工作催促两人回去休息,大晚上的还被迫塞一嘴狗粮,老板着实没有人性。
“那这边交给你了。”乌婉没有推辞,他今天着实是累了。
廖白跟在乌婉的身后,悄么地转头跟伊白比了个赞的手势,后者只是笑呵呵冲他挥了挥手。
乌婉回房简单冲洗了一下,穿着睡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你可以去洗了。”
“好。”廖白成大字型摊在沙发上叼着烟卷歪头看向乌婉。
乌婉身上还泛着刚出浴的湿气,被水气蒸的有些微红的皮肤也掩盖不住他的疲态。
脸上的指印被略显病气的脸色衬得更加明显,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微敞的领口还能看到一些青紫,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脆弱。
“你是不是又瘦了?”廖白叼着烟嘴,含糊不清地问。
“可能吧。”乌婉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到沙发的扶手上,走到床边坐下。
“我去洗澡。”廖白很自觉地拿起刚刚乌婉放下的毛巾进了浴室,“哗哗”的水声从洗手间里响起。
廖白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乌婉已经睡着了,顺手关掉了冷白刺眼的顶灯。
清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乌婉的呼吸平稳,侧躺的一只手臂搭在脑袋上,几乎挡住整个脑袋,他习惯这样把自己裹在一起的睡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安稳,宽大的睡衣袖子滑到手肘的位置,漏出手肘附近的乌青。
廖白回到沙发上坐下,重新点燃一根香烟,看着床上的人,廖白一时间变得自卑起来,现在的他除了那张已经给乌婉保存的银行卡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就是一个活在所有人庇护下的米虫,依附在所有爱他的人身上。
贝可可和程飞的诡计,他看的清楚,还跟乌婉保证了不会出事,结果最后是要乌婉处理一切的麻烦,又被他不明不白的弄了一身伤痕,还代替他挨了依依的一巴掌,从头到尾,他想护他周全是,结果却成了他才是被护着的那一个。
廖白懊恼地深吸了一口香烟,让尼古丁的苦涩溢满口腔,他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原本就是除了钱一无是处,现在就连钱都变得微乎及微了,那么他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廖白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乌婉的睡颜发了一夜的呆,直到天光渐渐变亮,他这才警觉已经过去了一整个夜。
“你一夜都没睡?”乌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个翻身摸过去,手边是空的,他坐起来看向沙发上的人。
“睡不着。”廖白手里燃着的香烟还在飘着烟气。
仅仅只是一夜,他原本干净的下巴上,已经有了些青色的胡茬。
“想什么人生大事呢?”乌婉磴上拖鞋,直接坐到了廖白面前的茶几上。
“我在想我有点配不上你了。”廖白在乌婉面前可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的人,脸面这种东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怎么突然冒出来这种想法。”乌婉意外这小少爷居然会考虑这种问题。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挺牛的,但是如今脱离开那个圈子再看,不过是被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捧着的傻子罢了。”廖白觉得自己的前面三十年简直没眼看。
“确实挺牛的。”乌婉反而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
“哪里牛了,每次遇到麻烦都是我哥出面帮我搞定,我自己啥用没有。”廖白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个长不大的巨婴。
“有哥哥罩着不也挺好?”乌婉安慰廖白,他的成长已经习惯了当那个站在前面的人,而在庇护之下的那一个作何感想,他其实了解的并不算多。
“很多时候都很挫败的,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一直都活在阴影里,没人记得你叫什么,永远都是谁的谁谁谁。”廖白想把自己的纠结都说给乌婉听,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些真的不是自己的侨情,虽然听上去真的就是很矫情。
“好了,先别想了,睡一会吧,别我还没好,你又进医院了。”乌婉很清楚廖白的意思,安抚地伸手顺了顺廖白的头发,动作更像在给狗子梳毛。
“我觉得你在把我当狗子养呀?”廖白突然有所感悟地抓住乌婉的手腕。
“你都汪过了,还介意我把你当宠物养?”乌婉调笑。
“那不行,我得雄起。”廖白站起来俯视乌婉。
“哦?”乌婉仰头轻挑眉毛,声音带起了几分撩拨,“雄起的爷,来给爷汪一个。”
“汪。”廖白下意识张嘴,汪完了才反应过来,羞耻捂脸。
“真乖。”乌婉得意地用食指勾了勾廖白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