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洛阳,地处九州腹地,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四大古都之一。“河出图,洛出书”,一句话便讲明了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三的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均诞生于此。此地文风淳朴,据记载,道发于此、儒盛于此、佛传于此,自古便有“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之誉。
班固的《东都赋》所记载,女修织,男务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纤靡而不服,贱奇丽而弗珍,捐金于山,沈珠于渊。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是以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洛阳就是如此一个地灵人杰之处。
洛阳城中最具人言的便是城西的温家。
温家是算得上一个世家大族的,儿女原本应以习古典文书为本,以文人字画为乐,精四书,通五经,就算是府内的仆人,时时耳濡目染,也能同家族里的少爷小姐一样,谈吐文雅,举止大方得当。可是,传至温千韫父亲那一辈,倒起来经商之意,家族的少爷,小姐除了习书之外,还要主修精通行商。
甲年谷雨,还在江南商议货源的温千韫,抛下了万金的买卖,形色匆匆赶回府里。进门的时候还险些摔倒,白管家忙上来扶住。
“白大哥,大夫在哪?夫人呢,夫人在哪?夫人怎么样?”温千韫对自己的这个夫人可谓是万般疼爱。
白管家是温千韫还是很小的时候,温千韫父亲招进府来照顾温千韫的,白管家要比温千韫大七岁,说起来的确算得上是温千韫的哥哥,温千韫也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哥哥,自然也是默许了白管家日常里能叫的亲近些。而且这个白管家年轻时也习过些文书,行事自然也是稳妥的,所以温千韫虽尝尝出门在外,对家里却也是放心的很。
“大夫说了,弟妹没事,就是刚刚临盆的时候,用力大了些,身子有些虚脱了,需要多注意休息罢了”,白管家随手拍了拍温千韫衣服上的灰,“倒是千韫你啊,我给你写的信里,也说了不用太着急,怎的还是这般匆匆地赶回来,累坏了吧,这样,你先去休息,我去吩咐下面人做饭。”
见了确是自己把问题想严重了,温千韫应声悄步先回了书房,“白大哥,我就先不扰子萱了,先在书房了。”
天色渐晚,白管家叫起了还在书房里休息的温千韫,“千韫,出来吃饭了。”
温千韫摩挲着似睁非睁的眼,有些恍惚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白管家,“白大哥一起吧。”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其实白管家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温千韫是真的拿他当哥哥。这么多年,温千韫多少次这样的要求,他从没接受过,因为他自认为终究身份是比不上温千韫的,故从不敢逾越。
快速吃了些垫了垫肚,就匆匆去了夫人的房间。
咚…咚…咚…
“老爷,夫人刚睡下,要去叫起来吗?”,夫人的丫鬟熏儿听见声音,轻步出来。
“既然子萱刚睡下,那就先不打扰了,我悄悄进去看看孩子就走。”,温千韫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惊醒了还在休息的夫人。
“熏儿,是千韫吗?”,就算温千韫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莫子萱还是听到了。
温千韫轻轻地推开门,看着在慢慢起身的夫人,忙走上前去,“子萱,你怎么起来了?你这身子还虚呢,快躺下。”
“我感觉…好多了…”,莫子萱虽是硬撑着不让温千韫担心,可说话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躺的久了,想起来坐坐。”
“好,我扶你。”,温千韫慢慢地把莫子萱扶起身子来。
“千韫,”,莫子萱把身边的孩子抱过来,“是个小少爷呢,还没起名。”
“你喜静,不然就叫温宁吧。”,温千韫一手环抱着莫子萱,一手抚着夫人怀里的襁褓。
“嗯…好名字。从今天起,你呀,就叫温宁了。”,莫子萱抚着怀里那个襁褓,笑着说,“对了,往晋阳寄一份书信吧,把宁儿的事跟我妹妹子雅说一说。”
“妹妹?之前怎的没听你讲过?”温千韫一脸困惑。
“算是个家丑吧,不好说的。那时候子雅也不知怎的,愣是看上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铁匠,我家怎的也算得是个大家族嘛,父亲母亲对那门婚事自然是不同意的,最后竟逼得子雅离了家门,跟那个铁匠私奔了。想来是不想让父亲母亲寻到的,就隐姓埋名躲了起来。自那之后,我和父亲母亲几乎每天都在找妹妹的行踪,父亲因此病重不治,母亲也忧伤成疾,就是我嫁给你那年离世的。”,正说着,莫子萱的眼角已经含了泪珠。
“那后来呢?确定在是晋阳吗?”
“后来,我自一个从晋阳来的商家打听到子雅同那个铁匠现在住在晋阳,那铁匠待妹妹还是不错的。就在今年早春,多了一个小侄,那个娃娃叫萧成,听说呀也是个同我们宁儿一般壮实的。”说到这,莫子萱终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温千韫拿出手帕帮莫子萱擦拭着泪。
“其实吧,我总觉得父亲母亲对子雅的婚事可能太严苛了些,只要子雅能过得平安喜乐,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铁匠,又如何呢?”,莫子萱看了看眼前的温千韫。
“子萱讲的也确是没错,”,温千韫搂过此时尚弱不禁风的莫子萱哄着,“好啦~好啦~莫要哭了,你身子还弱,对身子不好的,听你讲的,你妹妹子雅也算是如愿,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待莫子萱情绪稳定了些,温千韫起身走来房里的桌案前,研了些笔墨,“我这就写封书信,明天一早就给你妹妹寄过去。”
半刻,温千韫招呼白管家进来,将写完的信递过去,并知会一早送出,这一夜,温千韫没有回房,在莫子萱的房里陪了莫子萱一夜,也算是补偿了一点莫子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