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4

丑时是人最为困乏得是时候，顾剑、裴照同时站起，他们知道大战在即。

　　顾剑望着虎师的方向停了片刻，眼中燃起的杀伐凛冽摄人，对裴照说：“我哪时说退，你一定要带他们退！不准回头”

　　“好！”裴照答得果断，他懂，他也要他们活着。

　　到了烽燧，大家已经整装待命。林东成他们把马匹安放到后面的林子，这些都是军中的好马，常年征战生命力极强，这次奔袭虽累惨，但备好草料让它们好生休养，可以恢复战力体力，可以带他们回去。

　　“虎师有一千余人，分扎两营。我们的目标是元凶颉利发和他的亲卫队。”

　　“他们两日连夜行军的，此刻防备最弱。”

　　“伏击仅一次，一击得手最多杀二百人。”

　　“虎师战力，最多两刻即可反扑，我殿后，你们速撤回此处！”

　　“此处我已部署，前有平野可正面交锋，后是密林能迂回退走！”

　　“大家保持战力，不可恋战，听裴校尉号令进退！”

　　最后的这几句话穿透生死，每个人的进退尽在其中，顾剑就是有这种掌控全局带动别人的力量。

　　隐在夜色下，他们悄悄潜近虎师营地。虎师千人行营分驻两地，相距不过一里。此处为主营，大小军帐约六七十，现已经暗了大半，帐外的火盆火头也渐弱，颉利发的主帐有两队骑兵在交叉巡逻。众人匍匐在暗处，静待最佳时机，每一个人都如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逝，只见顾剑抬手一挥，在发出指令的同时已如离弦之箭首当其冲杀入营中，他身法纵任奔逸如流星划空，手中长刀挟惊雷之势，寒光闪过是人头落地，顷刻这复仇的战局就被他手中七尺陌刀豁然撕开。

　　几个睡意稍重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听到响声就已经毙命。那些举刀正欲反抗的骑兵，在某个瞬间是羡慕这些已经无知无觉死掉的同伴，因为他们是活着入的杀阵。还没看清来敌是何人，一柄陌刀已经送到眼前，明明能看清这刀锋的落势却怎么也躲不过，错愕中就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有一部分飞了起来，有的是蹬马的腿，有的是握剑的手，有的是半边身子，在死前甚至来不及呼出一声。

　　稍迟一步的裴照见顾剑一入营就是一场绝杀，他手中的陌刀一劈一砍、一送一抽，每一刀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须臾间骑兵、战马就已经被肢解横飞，血流成河。他顿觉真气激荡，手中的长枪如银龙临渊迎风狂啸，力贯千钧立时也橫穿数人。这两人就是杀阵中的修罗王，一个执七尺陌刀，下斩马腿上扫人头，一个握丈八长枪，尖摧铁甲横扫长刀。

　　林东成一众也如战神附体杀入营中，他领十人陌刀兵组刀阵在前，摧枯拉朽碾杀而过，秦臻率弓箭手在后，箭矢如雨箭箭夺命。虎师营中此时是白刃霜飞红血星流，挡斯刀者人马俱碎，不过片刻至少已经倒下了一百六七人。残骸遍地哀嚎四起，顾剑裴照踏过他们尸体，一路厮杀长驱直入，逼近到颉利发的主帐。

　　颉利发早被外面嘶喊声吓醒冲到了帐外，八十人亲卫队已经团团围在他四周严阵以待，他们已都被眼前的场面震赫，一时无所从。这些往日杀戮无数的恶兽，不曾想过也会有这一天。当挡在他们前面的五六个骑兵，连人带马轰然倒下时，暗红色的血飞溅在半空，腥味四处弥散，让他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或是恐惧或是绝望，这颉利发磨盘似得大脸长着对眯缝眼，胡子头发污糟虬结，样貌粗鄙丑陋，此时脸肌已是控制不住的在抽搐，一副狼狈滑稽的兽相显得格外癫狂。他赤红着脖颈，语无伦次的吊高了嗓门喊起，“哈...哈...谁......是......谁？你们......”。回答他的只有不停倒下的惨嚎，话还没没说完那些亲卫队的骑兵大半已经被扫清，余下已是吓破胆，瘫倒的瘫倒，逃散的逃散，这些亲兵原都是他部中严格挑选出来的死士。

　　一柄长刀一杆银枪已经送到他面前，“西境军，二十七条人命！”来自地狱的九字宣判，血债血偿。

　　“......是”，硕大的一颗头颅瞪着个眼珠子就飞了起来，在空翻了几翻，喷出的鲜血甩出了几道黑红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地滚出多远。颉利发在最后一刻亲眼看见自己无头的躯体还在张牙舞爪，从此永坠无间地狱不得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