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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

雨落栖枝

帝江死了。

“怎么会呢…不会的…”烛九阴失神地抱着帝江的衣服,眼中噙满泪水,他身体不住地发抖,他面若死灰,一瞬间心力交瘁。

“死了?大快人心呐!”仙都的人欢呼雀跃,烛九阴的哭声被掩埋,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赶紧啊,磨蹭什么!趁着结界还没起效赶紧灭了他们啊!”

“快上啊,杀了他们!”

平日里仙气凛然的烛九阴今天格外狼狈,红肿的双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他五指插入发缝,双眼无神,神色呆滞,仿佛洪水般的绝望淹没了他。

原来一个人的悲伤能从眼底溢出来。

“今天。”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谁都别想再踏前一步。”

烛九阴垂着头,面色阴冷。

“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

“领头羊都死了,你一个小小叛徒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可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这年头还有人做白日大梦。”

人们铺天盖地的讥讽仿佛要吞噬面前这个单薄的小孩儿。

柳凌舟突然拔出剑向烛九阴刺去,烛九阴缓缓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烛九阴眉心那处妖纹有一瞬间变成了金色,他双眼透出殷红的血光,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浑身凉到颤栗的笑。

“我说过,谁都别想再踏前一步。”

烛九阴左手抱着帝江的衣服,右手将剑鞘顶开,他仿佛在众人的眼中凭空消失了,而下一秒又出现在了柳凌舟身后。

他利落的一剑贯穿了柳凌舟的身体,少女灵动的眼眸瞬间变得灰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直的摔倒在地,瞬间毙命。

“你个混账!为何动手杀人!”

柳风清气得双唇发抖,刚刚被一剑穿心的正是他女儿。

“简直是人间恶魔!心狠手辣的狗东西!”

谩写声代替了嘲笑声, 人们无比狠毒的侮辱与咒骂,对着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烛九阴侧过脸来,对着柳风清幽幽地说:“你的意思是,被杀死的人只能是我,是么。”

烛九阴从来没有如此无礼过,他的眼神也从没有如此狠毒过,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是从头顶凉到脚底的战栗。

“不好!他又要动手!”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柳风清身后,烛九阴的手腕一转,柳风清的胸膛便出现了一个大洞,他捂着胸口强撑着不倒下。

“别让我再说一次。”他扭头朝向众人。

“滚。”

人们四散而逃,却又不忘记放下狠话,一定要回来杀了他,烛九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听见,可是有一个小孩儿一直在不停吵嚷。

“你别得意!烛九阴,下一次,我要亲手把你的头砍下来给我姐姐报仇!”一位十几岁刚出头的少年,扶着柳风清恐吓烛九阴,烛九阴猩红的眼眸一点一点转向他,他突然几步跃上了少年的肩头,将他狠狠地踩在地上。

柳风清疼的龇牙咧嘴,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又要遭受毒手恶狠狠的警告烛九阴。

“以大欺小,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烛九阴,把你的脏脚从我儿子身上拿下来!”

“否则!”

“否则呢?”烛九阴抬眸睥睨了他一眼。

柳风清突然没有了底气,恹恹地说完:“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烛九阴听了之后竟然真的把脚抬了起来,肋骨都快被踩断的小孩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算你有点眼色,放我们走,否则我要你好看!”柳风清额头青筋暴起,一遍又一遍的要挟烛九阴,烛九阴从地上拎起来少年,白皙修长的指头狠狠掐住少年的脖子,发出沉重的咯咯的声。

烛九阴冷声道:“嘴太碎了,长个记性。”

烛九阴抬起剑在他的口中一旋,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白衣被染红了一大片,他把少年的舌头挖了。

柳风清暴戾地看着他,道:“你!你个孽畜!!”

“啧啧,倚老卖老,你以为我会吃这套?”烛九阴偏头笑着,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他把踏清宵猛的一抛,柳风清的胸膛被贯穿,他眼睛瞪得浑圆,最后一口气没咽下去就死了,死相奇惨。

人影散乱,人们突然开始四处奔离逃亡,烛九阴木然地站在原地,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烛九阴抬起手,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双手,忍不住战栗起来,眸子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色。烛九阴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而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僵硬地捡起帝江的衣服,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

“你说的一直陪在我身边是这种方式。”

烛九阴寞落的处理遍地的尸体,他步履沉重地在寒暑水走过一圈又一圈,烛九阴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仿佛一下成熟了许多,没有了一点少年的朝气,满是阴冷。

他终于是在寒暑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被帝江施法昏迷过去的栖梧,他拦腰抱起栖梧,就像那天帝江抱起他一样。

他沙哑的开口:“小孩,跟我回家吧。”

烛九阴日日夜夜的忙碌,让在地府中积攒了很大的威望,若不是上一次他出手保护大家,可能寒暑水真的就被一把火烧尽了。只不过每一个人都感到很奇怪,明明烛九阴已经灵力散尽、虚弱到走路都走不稳,突然迸发出的这种力量太过强大,根本不是妖或仙能比拟的,可是力量源于至悲的那群人早就不复存在了,这个疑云也就无从考察了。

烛九阴默默安顿好了一切,他仍然是很热心很善良,只是比起以前那个眉眼含笑的少年,他很少言语,也从来不笑了。

帝江死后,下界没有了主心骨,无论是寒暑水还是不周山都找不到愿意担任这一职位的人。栖梧太小,很多事都不懂,治理地府显然不行,在人们的一并讨论后,决定立栖梧为妖王,立烛九阴为妖尊,等到栖梧能够独自判断是非对错再让他接手。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之后,烛九阴便整日将自己关在浮天台里,帝江生前总是在这儿,烛九阴也就一直坐在大殿里,仿佛这样做就能等到那个人回来。

他不再扎头发,任由墨缎般的长发垂在身后,他也不去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浑浑噩噩地坐在浮天台里很多天。

已经是一个月后了,烛九阴还是没睡过一天完整的觉。

每次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和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绝望的面孔。

他很愧疚,又很害怕。因为自己一时的失控,害死了那么多人。每次梦醒后,都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常常穿着帝江的一身黑袍,在空荡的大殿内一坐就是一天。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他那刚刚垂到肩下的碎发已经长到了腰间。

烛九阴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总是握着那只栀骨清月铃,垂着眼眸暗自伤神。他经常想起帝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总是会在脑海中浮现出帝江的一切。

烛九阴不肯出门,直到那天夜晚有人来找他。

烛九阴拄着头,忍着困意在翻书,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十殿阎罗之中的二殿楚江王——历温,烛九阴抬眼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接着去背那些生涩的咒语。

“你是因为愧疚吗。”楚江王问他。

烛九阴心头一颤,猛的抬起头,没有出声。

“是因为愧疚吗。”

“愧疚你用青玉竹害死了他、愧疚你没能替他申冤、愧疚你没有保护好他、愧疚你不能让他活过来……”

“我知道他在你心中一定很不一般,因为你是在最脆弱的时候遇见的他,可是你没有必要带着愧疚活一辈子,他拿命换我们平安喜乐,你觉得他看见你这幅模样会安心吗?”

烛九阴哽咽着说:“我不知道…。”

“帝江魂飞破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折磨自己是没用的。他不会怪你,你为什么要披着愧疚活一辈子?他拿命保护了你,你一定要这样糟蹋吗。不要痴人说梦了,他七魄尽散,就算你是神也招不来他的魂!”

“我不会放弃。”烛九阴颤声说。

“为了什么。”

“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你也是个小孩,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了”烛九阴勉强挤出一个笑,大抵是因为太久不笑,他都要忘记该怎样笑了,今天经历了这件事,烛九阴似乎没有那样阴郁了,他好像想开了一些。

他依旧很善良,但是再也没有之前意气风发、仙气凌然了,烛九阴难得脱下了一身黑,穿回了先前最喜欢的白色,他将头顶的碎发扎起,将帝江留下的白玉冠一并盘了起来。

烛九阴终于出门了,他推开浮天台的门,外面的光并不明亮,烛九阴却感觉很刺眼,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一直沉溺在黑暗中的人是他自己。

“好久都没见过太阳了。”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

“出去转转吧,地下太阴冷,见不到太阳。”判官刚巧路过,他右手压着一根宽大的毛笔,左手握着一本很厚的书,他的头发很长,盖住了眼睛。

烛九阴没有应他,径直朝逢春廊走去,他隔着窗子望了望栖梧,栖梧缩成一团正在抽泣,他曾经高傲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无助。

栖梧听见那阵铃铛声,抬起头来刚好对上烛九阴的眼睛,他狼狈地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对他冷冷地说了句。

“滚。”

烛九阴垂下眼,默默离开,他知道栖梧一定恨透了自己,烛九阴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身上的栀骨清月铃总是随着他的步子一响一响,倒显得他不再那样沉闷了,许是错觉,烛九阴的一举一动似乎染上了几分帝江的影子,乍看一眼还真有几分相似。

他心里总是埋着一件无法释怀的事,就像是阳春三月的飞絮,春风一叩门扉,它们就纷扬而来,扑在身上并不疼,但却一直痒痒的,关键是你没法摆脱,只能任由它们肆意驰骋。

这铃铛好听,脆而不扰,清心养神,但栖梧就是无端厌烦这阵声音,他从不给烛九阴一点好脸色,就那样横眉冷眼看着他,语气也是十分凉薄。帝江的死或多或少都和烛九阴有关系,所以烛九阴也不求他原谅自己。

每到夜深时,逢春廊就会响起一阵衣摆刮过枯草的响声,伴着清脆的铃铛响,他每夜都在门外站上一会儿,栖梧本就是个夜猫子,再加上他五感灵通,所以每次烛九阴森夜来时他都知道。

第二日,门前就会有一小盒米糕,雪白又清甜,虽说他很讨厌烛九阴,可是这米糕还是很喜欢。

这米糕是烛九阴在仙都的时候学做的,那次他把米糕从膳堂带走,仔仔细细研究了好久才做个八九不离十,做的次数多了味道也慢慢好了,池故遥和垚尘倒是不去膳堂吃了只黏着烛九阴做给他们吃。

再说回来,栖梧厌恶烛九阴,没少对他恶语相向,烛九阴每次都是垂着眼,从来都不出声反驳,然后再独自离开。

栖梧觉得烛九阴这个人很矛盾,说他冷漠清高,也是十分热心肠,举手投足都是十分温柔的一个人,但他又很清冷,不苟言笑。不说别的,那张脸若是挂一副笑容一定是干净又明朗,实在是很温柔的长相,像是清泉洗濯的白玉一样温润,可是栖梧吃了吗已经看过这个人笑。

今晚那阵铃铛声又响了,栖梧实在厌烦,冷冷对他说:“你滚,吵死了。”

门外的人仿佛怔了一会儿,呆滞一会儿就默默离开了,那清铃声瞬间哑了不少,应该是烛九阴用手捂住了。

从那之后,那阵轻快的清铃声再也不响了,烛九阴不佩在身上了,但他应该还是每天都来,因为门前总会有一小盒他亲手做的米糕。

烛九阴总是雪锻为衣,轻绡为罩,仿若披了一寒霜,气场也是冷冰冰的,栖梧与他接触不多,烛九阴常常在书阁,偶然才能遇他一次。

有一日栖梧出去时刚好遇上他,烛九阴手执书卷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他白衣晃动眼睫低垂,十分气质卓然,栖梧竟然离奇的盯着他看了许久,他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明明刚才还在偷看人家,一见他的时候又是一脸不屑。

因为自己的冷淡,烛九阴很少和他说话,栖梧才发现,他好像都不记得烛九阴的声音是什么样子了。

五月小满,又是雨季,空气潮湿又稀薄,栖梧总是一个人出去野跑,晚上再浑身湿透的回来,他体质又不太好,一淋雨就会染上风寒。但他第二日又要接着出去玩,他已经习惯了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常常淋雨的衣服也总是潮着,帝江死后,再也没有人注意他这些细枝末节。

可是这一日,他转角就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衣,发梢被雨沾得有一点湿润,像是出水芙蓉一般不染凡尘,他右手撑着一把不算大的雪白色油纸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栖梧木然地看着烛九阴,他愣在原地,还没迈开步子,那人就轻快地走过来给他撑上了伞,那伞明明不够遮两人,但烛九阴一点也没让他淋湿。

习惯淋雨倒是不怕湿了衣,但有人来接,来给你撑伞,就再好不过了。

还有,烛九阴笑的时候果真很好看,

也是到了地府他才看见烛九阴的左肩都淋湿了,一侧的发梢也被雨水着得更乌黑,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他不是那么讨厌烛九阴了。

那日之后,一旦下雨,就总有人远远就站在小亭旁接他回家。他印象里那人从来不说一句话,一见到他就立马迎过来,轻声说一句:“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还有,那把伞却总是把他护得严严实实。而且烛九阴会专门给他晒衣服,他再也不用整日穿着泛潮的衣服了,栖梧开始不自觉地关注这个讨厌的人,他发现烛九阴是很喜欢花草的,尤其是喜欢青竹,但自从帝江死后,他再也不去触那些修竹。

其实地府不是养不活植物,只是帝江在的时候草木活不了,久而久之,就没人再去张罗这些事物。栖梧常见烛九阴除崇回来时折几枝树枝或是几支野花,于是他便从街市上买了几棵树苗栽在了烛蚀阁前,那是他第一次送烛九阴东西。

别的他不记得了,只记得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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