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和魏无羡云游归来那天,蓝无虞和金如中表兄妹两个的小脸都齐齐纵了起来。
小金公子愁眉苦脸是因为他那不着四六的大舅舅。
“小孔雀,你爹怎么把你扔这来了?”
小金公子:“……”
小孔雀!
我可去你的小孔雀吧!
叫我哥你叫小祖宗,叫我你叫小孔雀。
呸!
辣鸡大舅舅!
不说多疼疼小外甥,你也别这么偏心啊!
偏心眼会遭驴踢的你知道吗?
小金公子愤愤的看着他大舅舅,若不是他年纪尚小,云深不知处又禁止私斗,他都有心想约他大舅舅打一架去了。
同样都是你外甥,就大的值钱。
哼!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爱答不理的?被蓝老先生罚了?”
小金公子:“……”
某夷陵老祖笑得没心没肺的,上前拍了拍小外甥的小脑袋,“来跟大舅舅说说,你都干什么了被罚?”
“是上山打鸟了?还是背着先生下河摸鱼了?”
金如中:“……”
“罚了什么?雅正集还是礼则?”
“……”
你听听。
你听听这像人话吗?
这年头居然还有盼着外甥挨罚的!
“我没被罚。”小金公子闷闷道。
“没被罚?”只见他大舅舅挑了挑眉,故作惊奇道:“蓝老先生这些年脾气这么好?”
小金公子:“……”
什么大舅舅能老盼着外甥挨罚?!
金如中挑眼看向魏无羡,小眼神里的幽怨藏都藏不住,“我没犯错,没挨罚,也不叫小孔雀。”
夷陵老祖看着小外甥张牙舞爪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还说你不是小孔雀,你都炸毛了你看看!”
“你……”
“小如中,云深不知处,禁喧哗哦!”说完,魏无羡又哈哈笑个不停。
这小外甥,像极了江澄小时候,逗一逗就炸毛,简直太有意思了。
每次见他,魏无羡都忍不住要逗一逗。
每次都要逗得这小孔雀炸得不行,张牙舞爪的要找他拼命。
与表哥金如中不同,蓝无虞皱着小脸是因为见了叔父蓝忘机。
由于年纪尚小,这小娃娃历来搞不清叔父大伯伯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叔父的道侣是大伯?
为什么大伯的道侣叫叔父?
为什么不净世的大伯伯家的道侣就叫大伯父?
所以,每次一见蓝忘机,这小娃娃都皱着小脸,一脸拒绝。
至于为什么只抵触蓝忘机而不抵触魏无羡,大概就是魏无羡肯陪她玩,而冷冰冰的蓝忘机从不曾陪她玩过吧。
这次也是如此,一见蓝忘机,小娃娃就紧紧拽住哥哥的手,甚至还往哥哥身后藏了藏,试图让人看不见她。拒绝之意不言于表。
蓝忘机:“……”
蓝忘机人称含光君,景行含光,除了在自家道侣魏无羡手里吃过瘪,其余的时候到哪儿不是受人敬仰。
可偏偏自家兄长的小闺女对他避之不及。
这粉嫩可爱的小娃娃每回见了他都是苦着小脸,一脸的不高兴。
魏婴还要以此调笑于他。
小妹妹作何想法,当哥哥的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蓝遇小公子弯了弯嘴角,轻轻拉着不情不愿的小妹妹上前几步,见礼道:“叔父。”
哥哥礼貌的问候了前辈。
小妹妹却还在扭扭捏捏哼哼唧唧,嘟着小嘴不肯向前。
还是哥哥耐心的哄了哄,蹲下身子在妹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妹妹这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两只小手,平至胸前,垂首道:“叔父”。
含光君点点头,也不与小孩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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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陵老祖回山之后,云深不知处的日子显然是热闹了许多。
时不时地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后山捉捉鱼摸摸虾喂喂兔子,逃逃课业。有两次甚至差点带着这一群娃娃们下了山,气得蓝老先生把巡夜的人都增加了一半。
薛洋再来拐带小娃娃时就与被自家叔父强制性安排前来巡夜的含光君撞了个正着。
蓝忘机这下算是知道这群小娃娃怎么在课上老打瞌睡了。
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其实这事也实在怪不得薛洋,他原本真是只打算带蓝无虞那小娃娃玩的。
谁晓得这娃娃嘴没个把门的,一高兴就在小孔雀面前说漏了嘴。
小孔雀跟聂家那小瘟神好得跟个什么似的,自然也就悄悄跟人家讲了。
聂家小瘟神都知道了,这世上还能有不知道的人吗?
再然后,每天晚上跟他出去玩的小娃娃就从一个变成了五个。
天知道那天薛洋翻过墙头,看见墙根角偷偷摸摸蹲着五个小娃娃的时候心里有多无奈。
薛洋与蓝忘机,两相对立,四眼相对无言。
思虑再三,实在不想抄那个什么破家规的薛洋勾了勾袖口,撒出一把黄粉,然后跳墙就跑。
蓝忘机一时不察,赶忙以袖遮眼。待他放下袖口时,薛洋却早已逃之夭夭。
不过含光君也不是全然无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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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墙根角左等薛洋也不来,右等薛洋也不到的几个小萝卜头最终等来了那个景行含光的蓝家二叔蓝忘机。
聂舟倒是无所谓,他原本就不是很想下山逛夜市,若是金如中那小公子哥不来,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何家公子也差不多,他哥金如中在哪儿他在哪儿,他家本就处于闹市,夜市什么的也着实勾不起他的兴趣。
他只是习惯了一直以来都是和金如中、聂舣一起,同出同进共同进退罢了。
剩下的金如中、聂舣和最小的小包子蓝无虞,他们三倒是真心爱热闹,不过现在也去不成了。
“回去休息,明日领罚!”
说完,含光君转身就走。
蹲在墙角边上的几个小萝卜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认栽。
不过,偶尔也有个别例外。
“阿虞”只见聂小公子转了转眼珠,想了想。随后就慢慢挪到了小包子面前,哄道:“明日要挨叔父的打了,你怕不怕?”
小包子想了想自家叔父那冷冰冰的冰块脸,当下就打起了冷颤,“怕”。
“那你明日这样……”聂家小公子附在小包子耳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说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别教坏小无虞。”
直到被自家大哥一个爆栗敲在头上,他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翘得老高的嘴。
蓝无虞年纪虽小,却不呆傻。
五岁的年纪,虽不如聂舣早慧通透,也不如自家小表哥金如中那般大智若愚,却也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隐隐觉得,聂舣哥哥教的好像不对。
金如中也不想自己的小表妹沾染这些有的没的,他替蓝无虞拢了拢小斗篷,把人抱在怀里,“阿虞乖,哥哥送你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有哥哥呢。”
不就是一顿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错了担着就是,可不能教坏了小无虞。
蓝无虞伸手环住哥哥的脖子,乖乖的依偎在金如中怀里,任由他将自己送至闺房门口。
“阿虞,你告诉哥哥,聂舣哥哥刚刚是不是教你胡说了?”金如中问。
“嗯”蓝无虞乖乖点头。
“阿虞,你千万别听聂舣哥哥瞎说,你聂舣哥哥他年纪还小,有些心思用错了地方。咱们小阿虞不能学他知道吗?”
“阿虞听哥哥的。”
“我们小无虞真乖。”金如中谆谆善诱:“那明天见了叔公该怎么说?”
蓝无虞想了想,“阿虞想出去玩儿,犯了错,愿意受罚。”
“对,阿虞真棒。”
“叔父真的会打小孩吗?”犹豫再三,怕疼的小娃娃最终还是怯怯的问出了口。
“没事。”金如中替小妹妹理了理头发,“有哥哥在呢,哥哥替你扛着。”
“阿虞,哥哥下面要跟你说的话,你都要牢牢的记在心里。”金如中定定的看着小表妹,正色道:“你是咱们四大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儿,你可以娇纵,可以耍耍小赖皮。因为你生来就是要被人宠着的。有哥哥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可有一点你得记住,你可以偶尔放纵放纵自己,犯犯无伤大雅的小错,只要你高兴就好,这些都无所谓。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得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咱们云梦江氏的女儿,不能给云梦江氏丢脸,更不能给你阿爹丢脸。”
“犯错不可怕,只要你高兴,哥哥可以天天想办法带你下山逛夜市。可咱们自己犯的错咱们得自己担着,不能随意推脱到别人头上,你明白吗?”
“嗯,阿虞明白。”
“真乖。”金如中笑着捏了捏小妹妹的脸,笑道:“一定要记住哥哥说的,无关痛痒的小错你可以犯,你想出去玩,想捉弄捉弄聂舣哥哥,这些都可以。哥哥可以护着你。但是是非大错不行,犯了错推脱责任也不行。哪怕你犯了天大的错,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为了给自己开脱就随便找些借口。你明白吗?”
“明白,不能给莲花坞丢人,更不能给阿爹丢人。”
“对,你要记住,你是云梦江宗主的女儿,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但你也不能给你阿爹丢人。”
“嗯,阿虞记住了。”
金如中后退两步,四指向下往外挥了挥,“快回去吧,乖乖睡觉,哥哥明日来接你去学堂。”
“嗯,哥哥也要乖乖睡觉。”
“好。”等收拾完聂老二,哥哥就乖乖睡觉。
小金公子磨了磨牙,还是决定要给小竹马聂舣上上课,紧紧弦。
虽然知道聂老二本性不坏,只是爱耍点小聪明。但金如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当年大舅舅和成美哥哥不就是因为太过肆意无羁才招来了祸端。
听父亲说,当年的大舅舅,就是太过肆意,做事不计后果,只凭心中喜好,最终被爷爷三言两语就挑拨得惹出了祸事,背了骂名,吃了苦头,也得了教训。
成美大哥哥更甚。
听父亲讲,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成美大哥哥自小流浪街头无人教养,吃尽了苦头,更是早早的就断了善念。
自此是非不问,只图痛快高兴。
为报断指之仇,成美大哥哥屠了仇人一家,连条狗都不曾放过。
若不是当年小叔叔和一个小姑姑舍身救他,成美哥哥可能也不会活到现在。
有这两位前车之鉴,他父亲自小就常常教导他,“可以犯错,但心中是非不能忘;可以洒脱肆意,但错了就要接受处罚。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担着,推脱狡辩并非君子所为,知错能改方不负君子之名。”
金如中知道,聂舣从小就崇拜薛洋,常把薛洋的话奉若圣旨。
所以他才更加担心。
现在聂舣还小,还好教导,该说的说了他还能听得进去。
若是再大些还是这般,遇事犯了错就耍小聪明推脱,那还得了。
于是乎,当天晚上,感受了一顿来自哥哥的爱/的/教/育之后,聂小公子又迎来了竹马哥哥金如中一通长篇大论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