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妙棋?”应渊这么说着便落下一子,将整盘棋的胜算都牢牢攥进自己手里。桓钦倒是没因此生出几分气性,扬起一抹笑,颇为无奈道:“在应渊君眼中,只怕少有妙棋。”
这一番言语分明是在揶揄于他,落入应渊的耳中,叫他虽是有几分在意也不能同他计较。一时间,应渊唇边的笑意若隐若现,本极为明媚,却让桓钦有不好的预感。
“听闻应渊君近来收了一个小仙侍?”终究是顾忌,桓钦笑着悄然转移话题。“都说计都星君最喜热闹,此仙侍不若送到你宫中?”应渊好整以暇地看着桓钦,似是对他的态度很感兴趣。
“若应渊君愿意,也无不可。”桓钦见他主动提出,自是想着要应承下来。他早已听闻了那小仙侍的逾矩举动,也知道应渊未多责怪于她。也正是因此,他才更不能叫她留在应渊身边。情罚之痛,他尚不忍,更何况应渊若为他人所受,只怕他会为此万万不甘心。
显然是带了几分醋性的话,落到应渊耳中时牵动那根不敏锐的神经,叫应渊的胸口隐隐有些发闷。出口时因着闷意也显得有些气恼,“不送。”
简单的两个字,却叫桓钦听出了气恼与在意。应渊说完便转身离开,倒是留在原地的桓钦心间生出几分苦涩,‘应渊,你就真的如此在意她吗?’不明不白地,两位仙君就闹起别扭来。
他们两个向来自是关系极好,如今这一遭闹别扭,倒叫整个天界都关切起来。颜淡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外望,像是盼着谁来似的。
“桓钦不会来了。”应渊看着她期许的神色,气恼与别扭又涌了上来。这句话落在颜淡耳中就转了个意思,同样迟钝的小仙侍不知道话中的气恼是为她,权当是这应渊帝君同计都星君闹了大大的不愉快。
若是寻常仙侍这么想也就罢了,偏生颜淡热衷于话本,将他们闹别扭的事这么一写,连帝尊都跟着劝慰起来,“你们相伴万年,可莫要因此生出嫌隙。”
这一句话打得桓钦是措手不及。他自认并未有同应渊置气,这几日也不过是醉心于新得的棋谱。再者,他虽是欢喜于应渊,但也知应渊未有私情,对那小仙侍至多欣赏罢了。纵然当时有几分气性,但这么万年,他早已习惯了应渊于情意之道上的不通。
“当真没有?”眼见着帝尊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桓钦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当真没有。”总算是叫帝尊暂时打消疑虑,桓钦却也知道,自己该去衍虚天宫走上一遭了。毕竟帝尊如此在意,想来应渊真的恼了,他还是要去看看的。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些不对味了。
颜淡见桓钦来了,欣喜不已,突然变得殷勤起来,递茶水时更是眉眼含笑。桓钦平日里待人最是温和,当下自是接过了颜淡的好意,反倒是应渊有几分异样感。“今日我倒想尝尝你这六雾茶。”将茶一递,桓钦自是由着他交换。
应渊也不明白自己的恼意从何而来,只是接过茶时随口一抿,比往日要急了些重了些。做者无意见者却有心,应渊方才抿过的,却是桓钦曾轻微触碰到的。应渊抿茶时唇齿微张,无知无觉地沾染桓钦的气息,清雅也诱人,平白叫桓钦有些口干舌燥,不多时便将那茶水饮尽了。
颜淡是个有眼色的,连忙自请重新备茶去了,留下两位仙君自行相处。“应渊君何故不喜?”终究还是桓钦先行开口,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六雾茶尝到口中有些许甜滋味,唇齿间漾开时只觉心下舒爽不少,连日来的烦闷渐渐隔了层云雾,叫应渊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莫名。“我也不明,只是心中有些闷罢了。”应渊这么说着又有些许出神,他怎么就如此莫名其妙地同桓钦置气,毫无道理,是相伴万年的情谊作祟吗?可又不应当如此。
这头应渊还未能想明白,那头桓钦却觉得心都揪紧在一处。‘应渊的反常是自那日开始的,难道他真的……’桓钦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去多试探于应渊。他是自私的,若应渊真的生出了情意,他也希望他永远不明白。至少这样,他仍可以独一无二地陪着应渊过这漫漫岁月。
“近来魔族动作你可曾注意到?”桓钦出言打断了应渊神魂的游离,给了他静下心来的机会。阴差阳错地,倒把这场莫名的别扭轻巧地揭过了。
“天界布防我已有所安排,只是担心仍有疏漏。”应渊行事谨慎,较他人更为多思。“我倒是相信应渊君。”桓钦笑了笑,缓和有些紧张的气氛,叫应渊皱起的眉头也平缓下来,望向他的神色颇有些不好意思。虽未开口,桓钦却明白他这是叫他别胡闹。
这个时候的应渊是最为可爱的。因着帝尊少有称赞,桓钦几句赞赏之语无疑让应渊是又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叫桓钦爱极了他此般模样。
“不过我倒是有些见解。”桓钦及时收敛了自己带着宠溺与炙热的神情,把一切又拉回正轨上来,试图抵消方才的心动,却不经意发现应渊发红的耳尖。
桓钦方才的目光太过热切,叫应渊难以忽视。此刻的注意力虽移至正事,害羞还是难以抑制地泛上来,耳侧的热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好在桓钦待人宽厚,放了他一马,论起擒魔一事来。
“星君慢走。”颜淡等来桓钦,同他行了礼,便将自己抄好的书送了进去。应渊似还在思索着什么,等颜淡递到了他眼前,他才反应过来,出声感叹颜淡的字实是有些难看。
颜淡当下自是有些许不满,但又想起萤灯所说帝君之恩惠,也自带上了几分崇敬,没出声辩驳于他。难得温顺的小仙侍,应渊却仍觉得有些不满。个中缘由不明,但等他示意颜淡下去后,恍然惊觉他对颜淡的锤炼尚还不够,方才竟是任她去了。
‘近来真是有些昏了头了。’应渊叹了口气,指间揉了揉眉心,只觉犯愁。随意翻阅抄书的成果,却从中掉出一张纸来。仔细摊开一看,上面却是出现了他与桓钦的名字。
话本子“都说了叫你轻些!”被折腾狠了的应渊还有些腿软,恼火地瞪着罪魁祸首。桓钦宠溺地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摸着他有些清瘦的背,温热的触感传递开来,烫到两个人的心里
话本子勉强被哄好的应渊哼唧了一声,把自己往桓钦怀里团了团,由着对方在自己腰间轻柔的动作,把那点酸痛慢慢揉开
话本子困乏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半宿未睡,应渊自是想着合眼休息,但腰间的手却又不安分起来。隔着布料上下摩挲的动作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落在颈侧的呼吸也越发热切粗重。
话本子应渊对此刻情形再熟悉不过,平日里温和宽厚的计都星君在此事上凶猛得紧,活脱脱是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狼。昨夜的余痛还未过去,他竟又想着索取。气急了的应渊捏诀将他“送”了出去,自此便跟他闹了好一通别扭。
脸上的温度滚烫,应渊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几乎要将它捏碎了。‘颜淡到底是在想什么东西?!’气恼得紧了,那张纸便将纸间的火烧了个干净。
颜淡很快发觉自己丢了一张稿纸,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丢到了哪里。架不住女仙们都在催促着话本,只得认命提了灯又开始添上几笔。
当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话本会落到桓钦和应渊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