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

两人穿过舞池，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音乐声。贺峻霖的帽子还没有脱下来，天花板的灰簌簌落在他肩膀上。

那是重物砸地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碎了。贺峻霖先反应过来，撞翻了椅子就往楼上跑。

刘耀文赶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贺峻霖忽然转过身来，眼睛里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复杂最哀伤的眼神。他不知道那时候贺峻霖到底想了多少，但他明白已经迟了。

严浩翔隔着尸体与刘耀文相望，他的衣服被撕烂大半，有两道长长的抓痕从锁骨蔓延到胸口，左肩上扎进了一块碎瓷片。不过他的眼神要简单得多，刘耀文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要刘耀文吞下这件事，严浩翔的身份就不会暴露。按照原先的约定，线人将功补过，严浩翔也不会上报鹿言文和他这里的非法“服务”行为——这就是刘耀文不能拒绝的理由。

刘耀文将会是这个杀人事件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见证者。

没人检查王国亮是否还活着，因为他的头已经被砸破了，血正在汩汩地流。严浩翔用的是新姐送的花盆，三个月前那里开着红艳艳的花，现在地上的那一小块血色湖泊也是红艳艳的。

贺峻霖一直在发抖，只有他哭了，一边哭一边去捂严浩翔的眼睛。

“不要看，哥不要看，和你没关系。”

贺峻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见死人会流泪颤抖的小孩，不会去想为什么他的熏熏哥哥会杀人，他只知道严浩翔衣服破了受了欺负，然后本能的和杀人犯哥哥站成一队，在自己害怕的要命的时候去捂住哥哥的眼睛，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严浩翔掰开贺峻霖的手，他在这个时候显现出的冷酷决断对贺峻霖太过残忍，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决定了他是哥哥。

严浩翔望着刘耀文，刘耀文也看着他，他们彼此掌握的秘密让心里的想法瞬间达成一致。王国亮是死是活不重要，他活着，在场三个人里必然有人会死，但是他死了，三个人都有机会活。刘耀文反锁了门，严浩翔站起身，从阳台拿起两把园丁铲，顺手从那堆碎瓷片里舀起昨天刚换的新土，浇在王国亮的尸体上。

严浩翔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刚才打斗的血迹和泥土，他那么白，比地上的碎瓷片还白，像从地底爬上来的漂亮的行尸走肉。然后他把另一把铲子使劲塞进贺峻霖的手里，贺峻霖越是挣扎着摇头，严浩翔就塞得越用力，直到贺峻霖拿稳了，严浩翔让他也去铲一捧土，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循循善诱。

“贺峻霖，把他埋了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半个小时后，王国亮的尸体连着地毯一起被扔进浴缸，地上的泥土碎瓷片全都被收拾干净了。严浩翔坐在床边擦着肩膀上的血，贺峻霖靠着浴缸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