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捉摸

莲房拽我衣角的时候我回头朝她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她给我的眼神则是：快些谢恩，太子已经等候许久了。

早听闻他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小小年纪便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张口就来，长大后更是足智多谋，熟读兵法擅用兵布阵，擅玩弄人心。

最后这个是我对他的评价，毕竟几次相处下来实在没给我什么好印象，如此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一个人，文帝当初选太子时不选他也是有理由的。

想到这我对着手中的令牌冷笑一声，太子原本在等我答复，我这反应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皱了皱眉头，把疑惑的目光落向莲房。

莲房僵直了背倒吸一口凉气，见我仍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她又撞了撞我的肩膀，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

“咳咳……太子政务繁忙我怎敢叨扰，还请您收回。”

我清了清嗓子掩饰内心的慌乱和面上的尴尬，将手中之物朝他递过去。

“无妨，我既这样说自有我的定夺。”

他眉眼弯弯勾起嘴角，看上去像只温顺的猫，可谁知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记得上次露出这样的笑容，也没发生什么好事。

再与他客套似乎也毫无意义，既给我这令牌，去不去便由我自己决定，我微微躬身行礼谢过他这番美意。

太子瞧着我低眉顺眼的样子甚是看不惯，实际上他早就想戳破。在过去对我的认识里，我冥顽不化，我不懂规矩，我粗鄙不堪，我不识大体，我惹人讨厌。

可现在我却完全变了性子，像都城里大部分女娘一样谦卑恭顺，举止文雅，他倒又想挑刺儿了。

此前每每听闻霍不疑为我做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时，太子总会在心中更加厌恶我一分，他时常在想，像我一般的女娘，究竟对霍不疑用了什么手段，叫他如此情根深种。

所以他承认，当初霍不疑将我托付于他，他能答应是有私心的。

“程娘子方才的冷笑是何意？”

他追问，话一出口又担心我觉得他小心眼，可实际上我心中满是惶恐，把头埋的更低了。

太子攥了攥拳头，忍着想伸手捏起我下巴，好让他能看清我脸上表情的冲动。

他始终觉得人的品性不会轻易改变，当初在去给霍不疑求情的路上我敢挺直了腰背与他争辩，还曾对他说他是稀里糊涂之辈，所以他实在不喜欢我现在这副知道怕的模样，他觉得我在演，也不喜欢我收起尖刺时展露出的温良，他虽讨厌没规矩的人，但更厌恶惺惺作态的。

但我确实不想再与皇宫里的任何有牵扯，保持距离和分寸方能置身事外，可偏偏他总想把我拉入漩涡，难道他喜欢看我被他的皇姐皇妹们欺辱，还是说，他身为男子不好对我做什么，只好借她人之手给霍不疑出气。

“想起些不重要的事，在太子面前失了分寸，望太子宽宏大量。”

他听完没说话，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事能让她冷笑一声？定是在想些难以放下的仇怨，或者是看着令牌睹物思人，这人定是让她寒了心的人，难道她在想霍不疑。

我只瞧着他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锁，搞得我的心情也七上八下的，眼见着日头偏西，还未去东市逛胭脂铺子，给莲房使了个眼色，我们齐刷刷的给他行礼告辞。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抬手拦住我的去路，侧脸看向我。

“程娘子，时候不早了，可愿与我一同吃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