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道河湾,水势平缓,波澜不惊,船老大把船停了下来,船上除了船老大,还有他的儿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说好了给双倍的钱,把他们送到对岸古蓝县附近下船。
舱里都是机器部件,没有地方,他们几个人只好坐在甲板上。
总算是找了艘船,过河之后找个旅店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
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远,船老大出来对着他们说:“不是要讹你们钱,这几天雨下得太大。黄河水位暴涨,发了水灾。这种天,最害怕的,就是河神发怒,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送你们一程。”
张明月是不相信这些的,就当是听个乐子。
胡八一坐下来说:“老哥,哪来的河神啊,你这纯属封建迷信。”
船老大一脸认真的说:“我可没有瞎编乱造,我跟你说,有一年,这水来的快,退得也快。”
“特别大的鱼骨架子一下子就冲到了岸上,我们这些跑船人都认为这种鱼是河神的化身,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铁头龙王。”
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听着船老大接着说:“大伙呢也不能随便处置铁头龙王,想用它的鱼骨建个庙。大伙拿不出钱,这时候来了个外地商人,听说这事主动掏钱修建这个庙,保佑此地风调雨顺。”
胖子说:“用鱼骨头建庙,这事听着稀罕啊。”
大金牙接着道:“这事还真不稀罕,这鱼骨庙啊,在天津地界也出现过。是不是就拿鱼骨做梁,鱼头当庙门,祭祀龙王爷的。”
船老大赶忙说:“是是,天津也有,那我到没有听说。不过和你说的差不多,那个外地商人说自己经常出海过河,免不了要乘船渡水,所以才修建这个庙。”
“这个鱼骨庙现在还在吗?”胡八一想了想,便开口问。
得到船老大的回答后,胡八一又说:“在什么地方,要是顺路,路过看看去也长长见识。”
船老大:“鱼骨庙建在龙岭山坳里,不过荒废了好多年。”
胖子很是迷惑的问:“为什么呀?”
船老大沉默了会儿,接着道:“当年这个商人说,深山里有个地方风水不错,要是把庙建到那,肯定风调兩顺。”
“哼,说来也好笑,这个庙自打建好以后就没有灵验过。老天爷想下兩就下雨,不想下雨就给你旱上几年。”
张明月听完摇了摇头,哪里是修庙,是想摸金吧。
“对对对,我们都旱了好几年没下雨了。”李春来在一旁附和道。
船老大继续说:“烧香,上供都没用。我们大伙认为这个商人算错了风水位,想找他算账。可人家早跑的没影,自打那以后这个庙就断了香火。”
胖子起了好奇心说:“没事,我们不拜龙王爷,就是一走一过顺便过去看看。 ”
胡八一站起来说:“这事蹊跷啊.....”
“这话怎么说啊?”大金牙打断胡八一问。
胡八一继续道:“你想啊,商人出资修建鱼骨庙,建庙怎么也得建在河边吧。”
“怎么可能建在这沟壑纵横的深山里,不符合风水理论啊。而且,他说的这个风水适宜,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胖子欲言又止,多半有了猜想。
胡八一直接挑明:“可能就是一盗墓贼,八成啊,是看上这龙岭里面的一处古墓了。修庙是假,摸金才是真。修这庙啊,可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张明月笑道:“聪明。”
话音刚落,忽然船身猛的一震,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
只见天空阴云翻滚,电闪雷鸣,那大雨瓢泼般倾泻下来,船老大赶忙过去查看船头,看究竟撞上了什么东西。
河水深处应该不会有礁石,又是顺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体,实属异常。
船老大在船头看了一眼船身,紧接着又是一歪。
他们几个人紧紧抓住船帮,唯恐掉进河中,却见船老大已经吓得缩成一团,他是开船的,被吓成这样船怎么办。
船老大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
胡八一问他:“你怎么了,河中有什么东西?”
体如筛糠的船老大指着船外:“河神发怒了 要收咱这条船啊。”
大金牙抱着船上的缆绳动弹不得,船好像被河中的什么事物挡住,河水虽然湍急,这船却硬是开不出去。
船老大的儿子在船舱里面哭了起来,船老大急忙跑进去抱着儿子喊着:“河神爷爷息怒,河神爷爷息怒。”
在一阵阵剧烈的撞击之下,这条船可能随时会翻,得到船头看看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胡八一胖子二人就是脚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体倾斜,迈了半天腿一步也没走出去。
这时船在大河中被水流一冲击,船身打了个横,紧接着那船体又是一震。
好在是机械船,倘若是条木船,只这般撞得两次便要散架了。
胡八一和张明月紧紧拉住缆绳,百忙之中问胖子河里是什么东西瞧清楚了没有?
胖子大喊着说:“看不清楚,黑不拉几的,跟卡车那么大,像是只大老鳖。”
不管河里是什么鬼东西,再让它撞几下船非翻了不可。
胡八一对胖子叫道:“抄家伙。”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湿透了。
张明月握紧刀跳进水中,胡八一和胖子见她跳进水中有些着急。
胡八一顺手摸到了挂在腰上的折叠工兵铲,便对胖子大叫:“拿工兵铲,管它是鱼还是王八呢,剁丫挺的。”
胡八一从胖子手中接过工兵铲,抓着船沿看向水中。
张明月跳进水中,就看到那个巨大的铁头龙王朝她冲过来,她躲避之中给它一刀,但是它身上太厚刺不透,也只是伤了它一下。
它的血流入水中快速跑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把头伸出水面,游到船边抓着船沿借力跳了上去。
这时天色已黑,又下着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着乌云中闪电的光亮,隐隐约约就瞧见混浊的河水中,有一个跟一座小山似的东西。
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隐在河中,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只觉得像是个水里的动物,究竟是鱼还是鳖之类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正逆着水流,飞速朝船身撞来。
胡八一紧紧扒住船上的缆绳,瞅那东西游近,便抡着工兵铲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铲太短,根本打不到。
船身再一次被撞,把胡八一和胖子从船上弹了出去,工兵铲脱手而飞,落入河中,多亏张明月扯住绳子,胖子与胡八一才没和工兵铲一起掉进河中。
胡八一喊着:“去驾驶室。”
三个人前往驾驶室,张明月和胡八一趁机对船老大说:“老哥,别在这等死啊。想办法让船稳一稳,要不你儿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个极迷信的人,硬说河里的那个“东西”是河神爷爷的真身,本打算等死。
一提他的儿子,船老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舱中。
反正都是一死,为了儿子就拼上这条命了,当下挣扎着起来掌舵。
问他有没有能用的家伙,船老大指着船后,他们三个人刚好看见船舱后的机器零件中,有一捆细钢管,一起抽了几根钢管出来,当作标枪使用。
大金牙喊着:“胖爷,我可全指望着你们活了,要了命了这是。”
赶上船上的射灯照着,瞧得真切,一只暗青色的东西在河中忽隐忽现,露出来的部分跟一辆解放卡车大小,正围着船打转,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胡八一插向河中的那物,但是没插动,它游了一圈撞向船,船晃动的厉害。
胖子一个不察就被冲力撞掉河中,胡八一摔倒在甲板上,张明月站的不稳顺势坐了下去。
胖子在水中喊着张明月和胡八一,她跳进水中,胡八一脱下外套也跳了下去。
两个人快速游到胖子身边抓住他游向船边,将人推上船。
胡八一顺势把她也推了上去,她伸手拉他,他让胖子把鱼叉给他。
胖子把绳子绑在鱼叉上扔过去,胡八一拿着鱼叉,将绳子解开绑在腰上,沉进水中找铁头龙王。
张明月刚要跳下去被胖子拦住,他说自己一个人拉不住绳子,她皱着眉和胖子一起拉绳子。
水下情况不明,胖子忽然间跃起拉着绳子,胡八一被拉出水中。
铁头龙王跟着胡八一张嘴就要咬他,他眼疾手快将鱼叉插进铁头龙王的眼球上。
胡八一拉着绳子回到船上,铁头龙王吃痛游开。
张明月和胖子走到胡八一身边扶起他,问着他有没有事。
胡八一说没事,靠在甲板上,铁头龙王走了,顿时天晴不下雨了。
李春来见没事了,帮着大金牙把绑在身上的绳子解开。
胡八一不再出声,胖子有点担心,拉着胡八一就喊:“老胡,胡八一,老胡。”
胡八一不得不睁开眼睛嚷道:“嗐嗐嗐,我说你瞎吵吵什么啊,就不能让我踏踏实实歇闭目养会神啊。明月都知道让我休息会 。”
胖子见他没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交待了呢。”
“你才交待了呢。”胡八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船老大见没事了出来,走到他们三个人身边跪下:“谢谢三位老板,谢谢三位老板 。”
张明月站起来问:“你儿子怎么样?”
船老大回头看了眼:“儿子,我儿子没事。要是没有你们三位啊,我跟儿子的命就没有了。你们的船票钱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胡八一开口,便让船老大照顾他儿子去。
船老大双手合十连连道谢后进了驾驶室。
船身在滚滚浊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舱中到处都是水,众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胖子说道:“哎,老胡,我跟你说啊。刚才在水里边可把我吓死了,我就想我后半辈子可能真就交待在这了。那么大个的鱼,咔嚓一下把我们吃了怎么办。”
胡八一听不下去,怼道:“你瞧你那德行,明月都没这样。一点无产阶级的勇气都没有,别让我藐视你啊。”
“不不不,谈不上没勇气啊。”胖子摆了摆手,“要不是我和明月救你,你也上不来,对不对。”
“刚才就是我,我咔这么一拉,你咔这么一叉,这事你可不能忘了啊。”他拍着脑袋躺在胡八一身上,“哎呦,不行了。头疼晕啊。”
胡八一喊着:“哎哎,我说你过了水了,知不知道,死沉死沉的。”
张明月看着笑出声,坐在船沿边上。
黄河九曲十八弯,过了龙门之后,一个弯接着一个弯,这古蓝附近是相对比较平稳的一个河湾,前边的几处灯火越来越亮。
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码头边上,他们把脚踏在地上才惊魂稍定。
张明月取出钱来,按先前谈好的价钱,又多付了一些给船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