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看向她,他哪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不想给人低看了去?
可转头来他自己发生了什么她和张文远知道的是清楚明白,万一待会说漏了嘴。
“张姑娘,张兄。”陈玉楼话至一半,“昨晚的事还请张姑娘张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明月当即了然。
她说:“放心,我们是迷路遇见的。”
张文远点头,人要脸树要皮,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陈玉楼看向二人:“多谢。”
进门之前,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掸去身上泥土灰尘。
张明月瞧着陈玉楼脸上脏污没擦掉,笑着把手帕递给他:“擦擦脸吧。”
陈玉楼愣了下接过:“谢谢,张姑娘。”
擦了一下脸,见她还对他笑,陈玉楼脸色微红,表情有些不自然:“张姑娘,可是哪里不妥?”
张明月笑着从他手里拿过手帕,靠近陈玉楼替他擦了一下没擦到的地方。
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模糊的人影她看不清,她替他擦汗,这个举动好似做过很多次。
那个人不会是张起灵吧。
她压下自己的想法对他说:“好了。”
陈玉楼看着眼前的女子身上靠这么近,耳尖变红。
女子身上淡淡的兰花香飘进鼻子,心脏跳的很快,他失神片刻:“谢过张姑娘。”
“陈兄不必客气。”张明月笑着后退一步。
身后的张文远有些诧异,除了族长以外,她还是第一次对不熟的人这样。
虽然她都忘了以前和张起灵的记忆,莫不是看上了?
不可能,以她和族长的感情他人恐难插的进来,也就松了口气。
陈玉楼快递扯过张明月手中的帕子。
她不明所以,只听他说:“张姑娘的帕子脏了,陈某洗干净再还你。”
“陈兄不用张姑娘张兄的喊,叫我明月,叫他文远就行。”张明月哑然失笑,随后纠正道,“我和他就喊你陈大哥吧。”
陈玉楼嘴角一勾:“好,明月,文远,一起进去吧。”
跟着他进去后,就见英气的女子和面容娇憨的男子,还有面带匪气的男子围上来。
花玛拐和红姑见自家老大回来纷纷上前:“总把头。”
红姑说:“老大你怎么才回来,急死了。”
罗老歪急忙上前道:“总把头回来了。”
三人围着陈玉楼自然没看见身后的两人。
陈玉楼撒起慌来面不改色:“中了鬼打墙了,在林子里绕了半宿,直到见了天光才找着回来的路。把这耳朵给她补上,还她个全尸吧。”
说完,把包着的东西扔在地上。
“明白 ”花玛拐拿着要走,看见门口的二人问:“总把头,这是。”
陈玉楼踏进去一直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张明月和张文远,介绍道:“迷路遇上的,东北张家,张明月,张文远。”
“罗帅,红姑,花玛拐。”他错开一步。
张明月对着三人点头示意。
陈玉楼介绍完,见罗老歪眼睛一直在她身上转心里不快。
她自己倒没觉得如何,早就已经习惯了。
张文远盯着罗老歪的眼色想要发作,被她眼神示意拦下。
陈玉楼轻咳一声:“罗帅,罗帅。”
罗老歪回过神看向陈玉楼,意味不明道:“陈总把头追猫还能遇见这么美的仙女,老子七房姨太太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个啊,想必昨晚定是一番好事啊。”
说完,猥琐一笑。
张明月黛眉微蹙,哼笑一声:“小心祸从口出。”
闻言,张文远正要拔枪就被她快速按下:“无妨。”
“罗帅,慎言,明月是我请来的帮手。”陈玉楼也是面色不好的说。
罗老歪正经起来:“咱凭什么和他们一块分宝贝,一个小妮子和一个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
那句小白脸张明月忍着笑,看了一眼张文远,从容道:“有什么本事下了墓不就知道了。我对金玉器具不感兴趣。”
“我家小姐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张文远深吸一口气,“也不差几件东西。”
陈玉楼出来打圆场,给了罗老歪一个眼神,后者闭嘴不言。
红姑娘看向张明月,这女子长得太过不似活人,突然出现还是在深山老林里,莫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迟疑不决:“老大,这...”
陈玉楼怎么会不懂红姑娘的言外之意,也不怪她会这么想,摇头笑着说:“明月,文远,坐吧。”
张明月应了一声找个地方就坐下了,张文远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陈玉楼撩起长袍坐下:“红姑,给我拿个手巾板。”
红姑和花玛拐看了张明月一眼,只觉得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跟他们一起下墓会不会.....
不过既然老大说了,就下去再看了。
“就为了追这只瘸猫追了半宿,”罗老歪上前查看地上的东西,“嗳,毛色不对啊,变了,脑袋也大了一圈。”
陈玉楼接过手巾板擦着脸:“那是狸子。”
罗老歪问:“狸子,那猫呢?”
“猫在它肚子里。”陈玉楼不紧不慢道,“说起这黄妖还算有点道行,拿自己的尿还有唾液圈了一片老坟。凡事不慎入内的,都会迷了心智,任其摆布,那只猫就是着了他的道。”
红姑有些担忧的问:“那你没事吧?”
陈玉楼露出少年心性:“小伎俩,伤不到我,障眼法而已。”
“骨头架子全散了,还是你有手段,有手段。”罗老歪拿枪戳了戳狸子,赞叹道。
他躺下接着说:“你追了一宿的猫,带回了耗子二姑的耳朵,我罗老歪发了一宿的春梦,谁也没耽误谁。”
说完,看向红姑递了个非常不好的眼神,
红姑一碗水泼了罗老歪一脸,罗老歪失了面子变了脸色。
陈玉楼打圆场给了罗老歪一个台阶下。
罗老歪转移话题:“想我罗老歪这么些年,山珍海味吃过不少,这狸子肉倒是没试过,也不知道合不合我的口味。”
“狸子肉酸,不能入口。”陈玉楼接上话,“但骨可入药,专治离魂症。”
他心中暗自得意,表面上装得轻描淡写毫不在乎,只让哑巴昆仑摩勒将那老狸剥皮剔骨,又让仵作出身的花蚂拐,把耗子二姑的耳朵给黏了回去,留个全尸,站僵之后装殓入棺。
罗老歪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到门口:“昆仑这小子都走了半天了,是该回来了。”
陈玉楼解释道:“下了一夜雨,路肯定不好走,估计耽搁了。”
他想了想看向红姑道:“红姑,饿了,弄点吃的。”
红姑起身出去后面还跟着荣宝。
“陈大哥,那个孩子是苗寨的人吧?”张明月适时开口询问。
之前就听说苗寨有个少年给人带路,想来就是这个人了。
陈玉楼扭头看她:“确是苗寨请来带路的,一会吃了饭休息会,养养神,等大部队到了咱们进瓶山。”
她点点头,随后又问:“陈大哥不怕我是骗子?”
陈玉楼瞧着她皎好的面容,又望着她的双眼道:“一个人心形如何,会透过眼睛看出来。”
张文远看着二人交谈心里想着,这小姐是个傻的,那陈玉楼就是只狐狸,千年老狐狸。
“湘西苗疆多毒虫蛇蚁,陈大哥可要多备一些驱虫药。”张明月摸出一包药粉,递了过去。
陈玉楼接过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不在多言,拿出书本记录着这次要去的地方。
上面记录了许多去过的地方,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找到张起灵留下的记号。
吃了些面饼和肉脯,张明月揉了下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陈玉楼瞧着她的样子,又看向床榻,心里有了思量开口:“明月,睡会吧,大部队到了喊你。若是不介意,你靠着我睡会。”
他也有些意外,不过话说出口也不好再收回。
张明月怔了下有些愕然,婉言拒绝:“多谢陈大哥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说罢,她靠着背包双手抱着刀阖眼。
陈玉楼见此只好随她去了,内心还是闪过一丝失落。
张文远看向陈玉楼的眼神意味不明,摇摇头就出去了。
陈玉楼看她睡得不安稳,嘴里还念着一个人名。
身体快过大脑,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念着别人的名字,心里有点酸,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他下意识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怀里的人动了动环住自己的腰,他没敢再动,嘴角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心。
陈玉楼没有深究自己为何会这样,多年以后他才明白,一见明月误终身。
半个时辰后,昆仑带着卸岭众人和罗帅的手下来到攒馆门外。
花玛拐跑进来通知总把头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己总把头搂着那个姑娘,一时愣在原地。
陈玉楼见花玛拐愣着,有些尴尬:“你先去,我这就过去。”
花玛拐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心里想着,老总把头不用担心自家总把头会无后了。
他轻声喊着怀里的人,张明月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慌忙站起身,磕磕绊绊道:“陈大哥....不好意思。”
陈玉楼不免失笑,心情极好的起身走出去。
陈文远见张明月出来,走过来喊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梦吧?”
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胡说什么呢!”张明月调整好心态,忍住不打他的冲动。
话落,她快步走到红姑旁边。
她确实做梦了,不过不是那种,而是睁开眼看到的不妥而已。
陈玉楼看她低着头,没说什么。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传来:“这是谁啊,总把头的夫人嘛。”
“没听说总把头成亲啊,不过长得是真漂亮,就跟那仙子一样。”
陈玉楼收回目光笑了一声,很快没人再说了。
“他奶奶的,可算把弟兄们都盼来了。”罗老歪道,“昨晚上跟个死人睡了一宿,睡得老子浑身不舒服,现在好了,看到弟兄们来了,舒坦了。总把头,那咱就走。”
陈玉楼客气道:“弟兄们舟车劳顿,要不歇息一下稍作调整。”
罗老歪接着说:“嗐,哪有这么金贵啊。要我说啊,咱这一路杀下去,不会觉得累。这半道上如果歇歇脚,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好,都听罗帅的。”陈玉楼点头,觉得合理,“对了,你不讲两句。”
罗老歪有点小不好意思:“有这个必要吗?”
陈玉楼说:“提提气吗。”
罗老歪说了个妥字,走到高一点的地方摸了摸胡子道:“开拔。”
奈何老罗没文化,妥字开拔走天下,陈玉楼几人笑出声,随后带领众人纷纷前往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