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洲啊聂洲,你说说你跟着我干嘛啊?你一个聂氏子弟,我一个金氏子弟,又不同路!况且你不是还要去云深不知处听学吗?”金凌不满的看了看身后紧跟的聂洲。
“入学还有些时日。你整天闯祸,鬼鬼祟祟溜出来定没好事!”聂洲抱着双臂,鄙夷的看着他,“你能不能消停点,让宗主少操心!”
金凌深知自己这十几年来给姑姑闯了多少祸,咬着唇瓣,选择闭嘴。
“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这个聂洲,明明比他小,却跟他舅舅似的,脾气不怎么好,从小到大一直管着他!
也不知道姑姑怎么想的!
“诶,聂洲你吃糖吗?”金凌指着一旁的糖葫芦,“我去给你买!”
买糖?等等……人呢?
金凌混入了人群,金色虽显眼,但人实在太多,也不知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金凌?金如兰?”待聂洲找见他,他欲拆了一小贩摊子,眉心狠狠一跳,正要吼他,却发现了另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莫玄羽”!
莫玄羽在这儿干嘛?他不是应该在云深不知处吗?他为什么要接近金凌?
“汪!”一声狗叫打断了他的思绪——仙子正叫着朝莫玄羽扑去。
就是个私生子而已,聂洲想。
以为那人要被咬了,没成想他跳到了一白衣人身上,“啊啊啊!杀人了!”
含光君!仙子的狗命要紧!
万一含光君失手杀了仙子,无论如何他们都讨不到好!
在仙子畏畏缩缩刹不住脚的时候,聂洲抓住了它的后颈,“见过含光君。仙子最近有些急躁,惊扰含光君了。”
反应过来的金凌也赶紧行礼,“仙子最近确有些不适,请含光君海涵。”
仙子被控制住了,魏无羡从蓝忘机身上跳下来,郎中捡起了地上一叠“魏无羡画像”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蓝忘机,“兄台,这画像就送你了,虽有些受损,但也值个三百文。”
魏无羡长这样?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夜叉都比这好看吧?
魏无羡哭笑不得:“你这是谢礼吗真要谢,给我把他画得好看点慢慢慢,别慌着走,我还有事向你打听。你在此地买卖,有没有听过什么怪事或者看见过什么异象?”
郎中道:“怪事你问我就对了,在下常年驻扎在此,人称清河百晓生。是什么样的怪事?”
“厉煞作祟,分尸奇案一类。”
那郎中摸摸胡须,道:“自玉衡仙子接手聂家后,清河少有这等事情发生,要说,还有一个地方——吃人岭。”
吃人岭?那不是聂家……不行,得赶紧通知阿娘。
聂洲掐了一诀赋于纸鹤上,右手负在身后放了出去。
——
“江澄在清河?”
“是的宗主,已经派人盯着了。”
聂幽晚闭了眼,靠在椅背上养神,“撤了吧。”
江澄此来该是为了金凌夜猎之事,若是对清河不利也不会就只带了那么些门生。
他还是来了,若大哥还在世,定不会让他踏入一步的。
“宗主,公子传信。”
阿洲不是外出了吗?难道是遇到危险了?
纸鹤摊开,纸上写着“蓝莫凌至祖坟,母速去”。
蓝湛这是要闹哪样,擅闯他人祖坟,这就是他的端方雅正?阿凌怎么也会在?
祖坟煞气重,他们两个小孩去什么?
江澄怎么也不跟着!
“聂然,带几个人随我去祖陵。”
魏无羡去聂家祖坟作甚?怀桑,你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
是因为,大哥吗?罢了,就随他去吧。
——
聂幽晚带着一队聂家门生,低调的来到了“吃人岭”山下,眼前一抹刺目的金——是金凌!
此时的金凌好不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夹杂着几片枯叶,脸上一小道划痕,渗出丝丝血迹,原本华贵的金氏校服皱巴巴的,好几处泥印,甚至衣摆还挂着几粒苍耳。
“姑姑……”他远远的就看见了聂幽晚,放声嚎叫,此刻他正背他亲爱的舅舅提着,舅舅江澄脸色堪比锅底,都快滴墨了。
“闭嘴!成天姑姑姑姑的,像什么样子!?”
聂幽晚知自己不能太过纵容金凌,但为了膈应江澄:“阿凌是我侄儿,他不叫姑姑叫什么?”
江澄不语,把手中的金凌放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魏无羡,一鞭子勾住了他的小腿,向客栈走去。
如获大赦的金凌跄跄踉踉的扑倒姑姑的跟前求安慰,没想到他最爱的姑姑这次没有给他一个爱的抱抱,而是——
“啊!姑姑你干嘛打我……”声音越来越小。
“你整日到处闯祸,去别地就算了,这次你去哪儿你知道吗?”手腕传来一阵燥热的聂幽晚此时心中何其烦躁,狠狠地打了面前惹祸的侄儿一下。
“我……呃……”金凌自然不敢说是窜人家祖坟里了。
“行了,回客栈,好好休息休息……”聂幽晚盯着被黑色袖子包裹的左臂,眼中晦暗不清。
一靠近金凌就躁动,金凌身上定是有什么邪祟之物!
趁金凌梳洗,聂眠想了很多。
魏无羡回来了,跟怀桑有关,是为了——扳倒金光瑶?果真是双生子,就连目的都一样。
这些年是她忙于奔波忽略了怀桑,就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完全了解,他就连复仇都不与她商议。
江澄……江澄……死脾气的江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起头道个歉……或许或许……
跟驴一样倔!犟(江)驴!
看他没有立刻对魏无羡下杀手的样子,应该是舍不得再杀魏无羡了,毕竟已经死了一次了……
他看向魏无羡的时候,他的眼里,有憎恶,有压抑,有怨恨,有压抑,还有渴望、怀念、期盼……爱憎不明,大概是又爱又恨……
聂幽晚苦笑一声,从随身的小袋里拿出一颗蜜饯,中和一下嘴里的苦味吧。
他魏无羡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却在怀念和他一起的时光,你还在期盼他会莲花坞……同样是一起长大,为什么你把他看得比我重要?我就这么不值得吗?
“姑姑,你的眼眶怎么红了?”
江澄愤怒的质问了魏无羡,却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他只是想回到从前的时光啊……只是贪恋罢了……已经,回不去了。
母亲死了,父亲死了,阿姐也死了,他跟魏无羡决裂了,跟聂眠决裂了,莲花坞,只有他了。
只有他守着那冰冷的莲花坞了……
忽然感到心中一阵钝痛,为什么?会痛啊?
阿凌……我还有阿凌……
他跌跌撞撞的闯入金凌的房间,想看看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但他看到的却是——
那个名为姑姑的女人站在他的外甥床边,她小臂上绘制着奇怪的而又熟悉的符箓,深红色的纹路在蔓延,他的外甥卷着一截裤管,小腿上是黑色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