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聂幽晚恭敬地起身,身后的聂洲也跟着行礼。
“嗯,都坐下吧。”蓝启仁挥手,但面色十分不好。
“今日我来是为了……”她低眉看了看身侧的聂洲。
“是江晚吟的吧?”
聂幽晚一噎,“瞒不过先生。”
“未婚生子,虽你们有婚约……”蓝启仁的语气带着苛责,这毕竟是他最满意的学生,未婚先孕触犯蓝氏家规且会遭世人诟病……
“当年的事您是知情的。”聂幽晚苦笑。
“罢了……”
两人风轻云淡的商议,聂洲却瞪大了眼。
这些年他未曾问阿娘要过父亲,甚至忽略了他的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懂了——父亲大概是不要阿娘和他了,他可能死了,可能只是意外,可能爱上了别人,可能取了新夫人……这十五年来他聂洲一直给父亲定的是已死状态,可是阿娘明明那么好啊!舅舅不是说阿娘当年是第一世家仙子吗?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江晚吟——是云梦江氏宗主江澄的名讳。
阿娘和蓝老先生的意思是……他的父亲是江澄?
那个又老脾气又不好的江澄?
金凌的舅舅?!
江澄那么暴躁,如果让被他知道任何伤害了他阿娘的事……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儿也到了该入学的年龄,不该和他舅舅野了。”
“入学之事就拜托先生了。”
“蓝氏欢迎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子。”蓝启仁抚了抚胡子。
“谢过蓝老先生。”聂洲拱手做楫。
“嗯,是个好孩子。”倒是有点当年江澄的风范。
“暮归,你去门外侯着。”聂幽晚颔首,“我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是。”聂洲快步走出,关门时犹豫了一下。
什么是他不能听的?难道是母亲以前的事吗?跟江澄有关吗?
“那莫玄羽……”
“我知。”
——
“兔子?烤了吃肯定不错……”
“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
魏无羡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这云深不知处个个都跟蓝启仁那老头一般无趣!
诶——蓝老头院里那棵树下还埋着两壶天子笑呢!当初被蓝湛发现,不得已藏在那儿,后来给忘了!
“额,蓝公子啊,我有些腹痛,许是吃坏肚子了,上个茅房!”
蓝景仪一脸便秘,嫌弃地挥了挥手,“你快去吧!”
天子笑,我来了!
“今儿个天气……”魏无羡哼着歌,溜到了蓝启仁的院子。
“有人?”按理说蓝老头此时应在授课啊,难不成今个儿偷闲睡懒觉?“那是……”
“谁?”聂洲走到院口,低声吼了一句,“出来!”
魏无羡也不躲,讪讪的笑了一下,“是我。”
“莫玄羽?”聂洲记得这个人,有重大“魏无羡”嫌疑。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马上离开,不然剁碎你喂你的驴!”聂洲幽幽地道。
熟悉的神情,熟悉的剁碎喂x,还有那张略显青涩却又十分坚毅的脸让魏无羡想到了另一个人……
江澄!这货怎么长得这么像江澄!
由于上一次金凌那儿的经(教)验(训),魏无羡也不敢乱说话,凑近问道:“这位公子是清河聂氏来的吧?你既知道我的名字,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聂洲聂暮归。”他后退一步,眼里有些嫌弃还有一丝厌恶。
毕竟莫玄羽出名是靠的“好男风”,聂洲也不想离这人太近,惹得一身腥。
姓聂?江氏只有江澄这一根独苗苗,怎会取外姓……等等,姓聂的话这孩子就是聂幽晚的儿子!不妨大胆猜测,是江澄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又或者是他抛弃了聂幽晚母子?
“咚!咚!咚!”云深不知处的西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激烈的钟声,按理说不得喧哗,不应是如此刺耳杂乱,怕是有什么危险。
“阿洲!”
此时屋内谈话的两人自然无法进行下去,聂幽晚抱着琵琶走出来。
“你在此与先生一处,我前去看看。”
“宗主小心。”
西面?不会是蓝湛出事了吧?不过聂幽晚去了,应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但是“宗主”这个称呼未免太过正式,该不会……那就是江澄不知道聂洲的存在!
“你的名字是因为?”魏无羡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你那么多话干嘛?闭嘴吧你!”聂洲凶巴巴的拒绝了。
魏无羡叹了口气,贴近了他,揪了揪他的袖子,“告诉我嘛~”
“滚!”暴怒的聂洲一直在心里念叨云深不知处禁止打架斗殴,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云深不知处……
“聂……”
“取自‘洲长多暮归’!别烦我!”
洲长多暮归?好像学过这句……哎,当时没好好听课!
要不,问问蓝湛?
——
传出钟声的角楼之外门生与弟子越聚越多,不过碍于规矩,都在楼外守着。
“劳烦各位让一让。”
此话一出,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角楼开出了一条道路。
“聂宗主怎会在这儿?”
“聂宗主前去,里面定是有什么……”
“别挤啊!”
聂幽晚正在思考强行破坏的赔偿问题,一人就冲了出来。
“不该招魂……不该……”
“逃,逃……”
这下倒是省了一笔给云深不知处修门的费用。
走进钟楼,鬼气怨气扑面而来,里面死寂一片,法阵中躺着不少伤员,唯有蓝忘机未倒。
那是……
看到那只灰白的手臂,聂幽晚抿唇,手指一捻一挑,手指出现了隐隐若现的红线,随着琴音,连在了鬼手上,形成一个小法阵,鬼手因为束缚也坠落在地。
看向西首那位蓝家长老,斜斜倒着,如若她未来,此处坐的便是蓝启仁了。
“蓝二公子还是尽早镇住这手为好,我的法阵压制不了多久。”
这句话非但未打消蓝忘机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怀疑。
聂幽晚为何来得如此之巧?
但镇住此物刻不容缓,蓝忘机的琴声想起,随之而起的是琵琶声。
姑苏蓝氏善弦乐,她也曾在云深不知处学过镇魂曲。
虽然她还会逼着更有效的方法,但在蓝氏使用是会被赶出去的,参考魏无羡就知道了,整整害得多了一千多条家规。
镇魂曲毕,蓝湛看了看聂幽晚离去的背影,浅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
“蓝二公子,可否为小人解答一个一个问题?”魏无羡搓搓手,一脸谄媚。
“可。”蓝湛点头,但还在想刚才那事。
“洲长多暮归取自哪首诗啊?”
蓝忘机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不知。”
深感莫名其妙的的魏无羡在外晃悠,一晃就晃到了授课之处。
那是——蓝老头!这简直就是魏无羡少年时的噩梦啊!溜了溜了!
“……洲长多暮归,取自……”
“——《莲花坞》”
魏无羡一怔,莲花坞,取自莲花坞,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