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1

2160年，核污染已经全面蔓延至南韩内海，全国范围内禁止售卖一切水产品。

“近日，在釜山沿海发现类似变异鱼的物种，目前沿海已全面封锁，科学家正在对该鱼进行研究。”

郑煜缜抢走了妹妹手中的遥控器：“你该去上课了。”

“知道了，用不着哥哥操心。”话音刚落，大门就被关上了。

郑煜缜的手表弹出了条消息：亲爱的志愿者，您好，您的志愿信息已被录入，请于近日十点前到达首尔实验中心。

“志愿？”郑煜缜思考了一会儿，这几天似乎没填志愿，或许是前段时间的，他便没有在意，见时间还早便打算再休息一会。

电视上是一条追加的新闻：“该鱼类体内存有疑似变异抗体的细胞。”

“我们现在连线该项目实验的负责人朴志城先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机器女主持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十分不舒服，但对于这些也早就是习以为常。

“这种鱼类我们暂时无法判断是什么种类，核元素使它体内的细胞发生了变异，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能够适应核元素的抗体。”朴志城的名字郑煜缜倒是不陌生，在高中课本上有一篇关于他的课文，但郑煜缜对他的了解也只停留在课本上。

郑煜缜看了眼时间便出了门。今天天气不大好，阴天，有些闷热，似乎随时都会下雨，逼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他打算早点去实验中心。

他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进行“HIV灭活疫苗耐受性健康临床实验。”

疫苗被缓缓注射进他的体内。

“留观时间是七天。”实验人员淡淡地甩给他一句话，便关上了房门。

“这次实验总共多少人？”朴志城观察着营养舱内的鱼的生命数值。

“一共九个人，资料都在这。”

“知道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实验室内惨白的灯光洒在朴志城的脸上，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组长，血液内的红细胞二次变异了。”李城昊回头看了眼朴志城。全实验室的人都猛地一怔，齐刷刷看向了显微镜前的李城昊。

二次变异的案例不在少数，但这次势必会影响到抗体的数量，并且提取的血清已经注射进人体，若是在人体内变异，后果不堪设想。

“先暂停！”朴志城抬头看了眼屏幕上的细胞由白色变化成淡蓝色，并且开始不断分裂。

“不能暂停。”门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既然能够产生抗体细胞，就不能放弃这次机会，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的实验结果。”

“部长…这样的话…”朴志城还想反驳几句，却被打断了。

“没有其他好说，这项实验不能暂停，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整个人来社会也好，都必须坚持下去。”

血清提取前后没有超过三天，连活体实验都没用进行，仅仅只是因为血清内有一种抗体，可以免疫核元素，可连这种鱼都在不断变异，谁又能说得准那些人接下来会变成什么。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一个赤裸裸的骗局。

“申部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能铤而走险才是最好的选择。”李泰烨将一大叠化验报告放在朴志城面前。

朴志城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从上周开始他就在没命地加班，搞得身心俱疲。

“但愿吧…”

他走出实验室，打开走廊尽头的大门，进去是一排房间，上面标着数字。

“那些血清起效了吗？”朴志城接过李镕秀递来的表格。

“暂时没有，血清没有进行动物实验就用人体来实验，怕是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李镕秀皱了皱眉。

“上级的命令，只能执行，这件事别走漏了风声，不然我们两个的命都不保。”朴志城握住了1号房门的门把手。

朴志城一笔一划地在表格上记录着：距注射时间：3小时 症状：轻微瞌睡。

8:00p.m.

郑煜缜坐在床沿，看着手表上的信息。

「哥，你到家没？你把指纹锁换了我进不去。」

郑煜缜不由笑了一下，默默打起了字。

「备用密码是」

「我忘了，让我想想。」

明明自己一直都记得密码是什么，怎么突然就忘了？或许是实在没想起来，又打了一段文字。

「要不然，你在你闺蜜那住几天吧，等我想起来再说。」

「哪个？你说美善？我们两个月之前就绝交了，哥你是鱼吗？」

「可能我忘了吧，要不然你请个开锁师傅？我把钱转你。」

郑煜缜刚打开支付界面，脑中一片空白：“我的支付密码是什么？好像不是密码，是指纹！哪根手指啊？”

他急得在浮空虚拟屏幕上一顿乱按，支付的界面也被冻结了。

「我看你那样估计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支付密码，放心吧，我还有生活费。」

「那就好，我这个星期就不回去了。」

他如释重负般躺到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后半夜，郑煜缜的口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燥，他平时不会这样，但也有可能是睡前忘了喝水的缘故。

殊不知，他睡前已经喝了不止一杯水。

他起床倒水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咚的一声，之后便没了声音。他没觉得奇怪，只觉得是有什么东西从桌上掉下来，喝完水便继续睡下。

“怎么回事？”朴志城从消毒室走出来，“我才回宿舍一会。”

“不太清楚，您赶快去看看吧。”

防护服将几个实验人员裹得完全认不得谁是谁。

门被打开了，里面没有开灯，散发出了淡淡的鱼腥味。

“这味道…”李镕秀不由地吐槽了一句，打开了手电筒。

女孩趴在床角，额头上有一处伤口，手中的水杯打翻在地，已经没了呼吸。

伤口还在不停渗出血液，血液却不是红色，而是粉紫色。

“带回实验室，我去检查一下其他人。”朴志城的手中又洒了超量的消毒水。

他敲了敲九号的房门，郑煜缜还没有熟睡，很快就被清亮的敲门声叫醒。

“谁啊？”

“常规检查。”

“稍等一下。”郑煜缜打开房间的灯，小跑着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不适吗？”朴志城看了看他，状态还算不错，便换了个问法，“感觉有什么不太一样？”

郑煜缜挠了挠后脑勺：“应该没有吧。”

“应该？”朴志城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不断敲击着文件夹，“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

“不太清楚。”朴志城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后才让郑煜缜关上房门。

他回到实验室，李城昊递来一份CT。“这是她的肺部CT，我本来以为是尘肺病，但看这纹路并不像。”

这的确不像，肺部的线形纹路，很难不让人想到——鳃。

“向上级申请解剖。”

解剖刀划过女孩的胸腔。

“看这里，她的肺部已经变异，内部的肺泡还是正常的，表面的纵向纹路，可以理解成鳃丝…”

李城昊放下解剖刀，看向了朴志城。

朴志城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懂了他要说什么，便回答道：“你是说，他们能在水中呼吸？”

“不假，不过有放射性元素在，也没办法确定是否会像预期的一样。”

“镕秀，泰烨那边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朴志城回过头问了一句。

“还没。”

朴志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解剖室，他换上了白色的外套。

“血细胞对比样本怎么样了？”

李泰烨摇摇头：“您还是自己来看吧…”

血细胞变异的程度更加严重，反而是变异鱼的血液看起来更加正常，细胞的不断分裂，令朴志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没想到，就算是这样，还会不断增生…新的血细胞。”李泰烨手中的报告单被抓得起了褶皱，“和那只变异鱼的血液相似度在70%”

“知道了。”朴志城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实验室的灯一直到了早上八点，还是没有熄。

郑煜缜起床想要洗漱，双脚刚踩到地上就有些站不稳，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手表的体温计突然弹出一条警告，快要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您的体温过低！已低于30℃他连忙按下了床边的呼叫按钮。

郑煜缜学过急救，他知道失温的症状，可他除了体温低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的体温不太正常。”

“我们一会会安排全身检查，您也别太担心。”李镕秀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最好小心点除了NL实验室以外的人。”

实验室

“那个九号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已经失温了。”李镕秀把文件放在操作台上。

“把仪器全部带过去。”朴志城戴上夹在外套口袋上的眼镜。

郑煜缜被安排了抽血和全身CT。

血液同样是变成了粉紫色，不过相较于其他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在CT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总部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进行抢救，直到变异抗体在人体上起效。

时间在不断流逝，距离注射血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

剩下的除了郑煜缜，全部死于肺功能衰竭。

当然，郑煜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他会不自觉地将脸没入水中，直到昏厥在浴缸里，他并不想这样，却又离不开水，时间一久，便会晕倒。

抽血时，申揆彬正站在一旁，当他看到粉紫色的血液被抽入针管，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他的目的快要达成了。

“带回实验室。”朴志城知道，这是一个好结果，他并没有死，只是因为缺氧晕倒了。

郑煜缜在进入营养舱的前一刻苏醒，眼睛微微睁开时，正好与朴志城对上了眼，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大名鼎鼎的科学家情绪很低落，眼神中的那种担忧是藏不住的，但很快，营养液漫过了眼，逼着他闭上了眼。

希望以后，可以亲眼看着你…从这里出来。朴志城的回头看了眼营养舱内的郑煜缜，便离开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