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砌成的浴池精致而又华贵。
几名宫人备好一应物什,便悄声退下。
魏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又能作何选择。
自缓缓褪了衣衫,将整个身子浸入浴池之中。
温热的池水裹着,魏婴忽然觉得自己好累。
好像就这样一直沉下去,也好。
他疲惫地闭上眼,不愿再去想。
浴池之中,归于宁静。
良久,水面的平静被打破。
魏婴起身,看着屏风上挂着的一袭白色寝衣,自嘲一笑。
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姑苏皇帝的后宫,太过不值。
云梦失守,可百姓尚在。师傅一家还被囚于姑苏,不管如何都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去。哪怕用自己这副皮囊去换取,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用着副残躯报答江氏养育之恩吧。
蓝湛回到寝殿的时候,就见魏婴一袭红衣,安静坐于榻边。墨发松散,他微微低着头,美得仿若一幅画。柔和的烛光映照着,白日里倔强的人,仿佛带了两分温顺。
蓝湛来到魏婴身边,看着魏婴水润的眼眸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这双眼睛如果带着笑意一定更加迷人。
……
“你……你把烛火熄了。”
魏婴的声音里已然带了两分哭腔。饶是再心性坚韧,他终究也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蓝湛安抚着他,依言熄了烛火。
……
已过子时,年轻的君王却仍没有睡意直到天明。
……
第二日黄昏,龙榻上的人却仍没有醒来的迹象。锦被之下,魏婴身上还带着昨夜遗留下来的痕迹。想起昨夜的低泣,蓝湛的心不自觉软了几分。太医隔着帷幔,战战兢兢给魏婴把脉。
蓝湛守在榻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的还不醒?”
“回陛下,依脉象来看,这位公子的身体似是向来孱弱。兼之这位公子近月来忧思操劳过度,身体更是虚空得厉害。再加上昨夜……”
太医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蓝湛闭了闭。
“朕知道了,你好生为他调理便是。”
太医松了口气。
“臣斗胆……这位公子素日里怕是一直在用药调理,贸然开药恐伤了药性,不知……”
蓝湛凝眉,唤来宫人,沉声吩咐。
“派人去江氏问问,他从前吃的是什么药。”
宫人领命而去。
“可有办法让人先醒来?”
“臣先为公子开一副温补的药方。”
蓝湛淡淡应了一声,太医如蒙大赦,自去外殿开药。
蓝湛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人,一夜过后,许多事情似乎都不同了。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只是他觉得,自己对榻上之人,似乎多了几分责任。
约莫半个时辰后,熬好的药便端了上来。只是魏婴仍昏睡着,倒是有些犯难。蓝湛将魏婴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亲自喂药,却怎么也喂不进去,药汁顺着嘴角全部留了出来,打湿了红衣一片。
不得已,蓝湛只得端起药碗把余下的药汁喝入自己口中再低头喂给怀中之人,又亲自给魏婴换了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