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儿时回忆涌上了心头,母亲爱浪漫,这我知道,她是有些小女儿心性的,母亲是公众人物,出门总要戴墨镜,戴口罩,非要将自己捂得严实才好,带我出去散步时,总会路过一家婚纱店,每每至此,母亲都会驻足欣赏,这次也一样,有些不同的是,母亲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涌出了泪水,我看得分明,但她一句话没说,便拉着我走了。
别人家中总会挂婚纱照,我家也有,只是照片上的人笑的勉强,看照片的人也会别扭,母亲没有办婚礼,父亲不问,母亲不提,帝人讨论婚礼的浪漫盛大,母亲缄口不言,只是笑笑,可眼神中却闪过一抹痛色,一丝向往。
我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何不办婚礼,母亲回了我一句,“工作太忙,怕折腾.”可我不信,工作再忙,也不至于连个结婚的空都没有,父亲小母亲十一岁,阅历不如母亲,工作也不如母亲,母亲号称开心麻花一姐,而父亲却是默默无闻的小卒,父亲待母亲很好,
待我也很好,他俩很少吵架,不是吵不起待,而是每当要吵时,总会有一方先偃旗息鼓,而且多是母亲在退让,年少只觉母亲面皮薄,说不会重话与人难堪,但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心里有愧。
但她究竟在愧疚什么,我不知道,父亲也不
知道,她自己或许也不清楚,母亲唱得最好的歌是《一次就好》,但她从来不听,只在哄我睡觉时哼上几句,我很好奇,母亲怎么会不听原声,便能唱的那么好听,后来我才知道,这首歌母亲唱过,慢慢的,我也喜欢上了这首歌。
腾舅舅和我母亲是黄金搭挡,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减少了合作,再往后他们俩交集也减少了,腾舅舅来丹东之前,他们已有六七年不见了。
正当我陷入回忆,助理打来了电话。“老板,夫人听说了腾哥要来丹东的消息,便撂下了话,说决不会见的,还斥责了您一通。”我知道母亲的心思,他俩之间的感情,人尽皆知,只是无人说破,他俩年纪都大,因为这事,再闹上一出桃色新闻,那岂不是会晚节不保,我笑笑:“母亲会见的,天气这么冷,她就舍得让腾舅舅门外冻上一宿?”助理叫苦连天,“老板,你何苦违背夫人的意思,夫人要真生气了,保不齐把我给开了。”“母亲不会的,你安心等着我们来就是了。”挂了电话,我瞧着快进家了,忙唤腾舅舅,让他待会儿先在车上坐着,等我与母亲说完在出来,腾舅舅点点头,无措的像个孩童。
等车子开进我家的庭院,看见父亲正在院子内踱步,我下了车,迎着向父亲走去,却触及父亲的眼神,生生的逼我止了前进的脚步,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掺杂着一丝失望,一丝无奈,一丝埋怨,可他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深深的望着我,也深深的看着车里的人,叹了一声,便出去了,我无措的站在原地,心里有愧但不后悔。
母亲正在家中等我,我刚打开家门,便听到母亲的悠骂:“你办的是什么事!叫你去看他有什么消息带回来叫我安心便好了,为什么非要把人弄回来!你做事有没有脑子,我们俩都多大了,再整这一出,你是不是想让我俩晚节不保,你就算什么都不顾忌总该顾忌一下你琦阿姨和你父亲的感受吧,你就这么整,我们四个人谁下得了台,本来…“母亲想说什么却住了口,停止了对我的叱责,花白的头发一颤一颤,一向笔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她只是看着我,过了半晌,才恹恹地开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抬起头,“因为…您在他身边,笑得是最真的。”母亲一愣,泪光闪现,“你…”“我都知道,几十年了,该做个了结,世间怨偶何其多,也不差你们这四人。“母亲开了口,出乎我意料的,她没有叱责我,只是平静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