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在药师墓里接触过纸月以后,梁朋杰的身上就发生了诸多变化。他的脾气好像变好了,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系也似乎稍稍减弱。
到这次,他起早贪黑守了纸年灯整整四天,身上的煞气仿佛都作为给养,给纸年吸收去了,纸年的果实一天天地结起来,梁朋杰的正阴体质也隐隐起了些变化。
等他把灯拿给张超的时候,张超再碰着他的手,他已经感觉不到他们之间那种阴阳两隔一般的距离了。
“天鹤,我不想再躲着他了,我觉得我们有希望。”梁朋杰说,“超他自己就是研究玉石的,我们一定能找到破除鬼身的方法。”
“鬼身”说起来也该算是一门武功,很多人年复一年,刻苦修炼,也终究练不到家,可也有人天生就是鬼身。比如人尽皆知的周深,一般著名的高天鹤,还有就是非常低调的梁朋杰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人的一生,总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
可总有人,担着是一身寻常骨肉,却总要,与那天地斗。
张超千辛万苦编出来的同心结,梁朋杰乖乖由着他挂在自己胸前了,张超把那络子穗仔仔细细抚平,看着他光彩照人的小可爱,乐得合不拢嘴。
不要玉就不要玉,我不计较,也不多问你,谁叫我就想宠着你,谁叫我就是爱你。
“超,晚上去你家吃呀,我在抖音上学了几个新菜。”
“好,姥姥也有两天没见你了,肯定想了。”
在张超家里,梁朋杰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收在一个大红色的绢面匣子里,放在古董柜的顶上,也没说刻意避着人,但显然是平日里没怎么拿下来过的,上面那灰积得老厚。
“超,这是啥?”
梁朋杰也就是礼貌询问,根本没分心等张超回答他,起手就打开了匣子。也没上锁,估计不是什么旁人不能看的东西。
再说了,他也不是外人。
“那个……”张超话没说出来,眼瞅着梁朋杰已经开了匣,索性也就不说了。
匣里是个环珮,一半是金的,一半是玉的,嵌合在一起,似乎可以拆分;金玉的质地都极好,而且精雕细刻,上下用海蓝的绦线串着,气派又不浮夸。
“哎哎哎,这个好啊!”饶是梁朋杰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都看出这宝物的好儿来了,“你还说那只镯子用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玉,我看,这个比它还要好咧~我说,超,你把这个拆开,分我一半好不好?你要玉的,我要金的,我保证天天戴着!”
然而,张超明显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个合欢佩吧……它其实……它其实是……”
“哇,还有名字!果然不一般哦!哎呀,超,我要这一半金的,我就要它!”
梁朋杰可以佩金,而不能戴玉,张超却钟情于玉,这金玉各半的合欢佩,简直就是为他们俩量身打造的,好吗?
梁朋杰是这样想,张超可不是。他尴尬地抽走梁朋杰抱着的绢匣,把盖子关上,“月月乖哈,这个咱不能动。”
小月亮的表情瞬间垮掉,“为什么???”
凶相毕露梁朋杰:“为什么不能动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怎么会呢?”张超把匣子撂在一边,伸手来rua梁朋杰软软的头发,“这是很久以前一个顾客的东西,他人现在联系不到了,但是这货,咱要帮人家保护好啊!”
“这样哦。”
梁朋杰安心了。
张超却生生吓出了一头汗。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不打草稿啊,不愧是我英雄小鹅。
得,要不是今天小梁同志把这合欢佩给翻出来,张超都快把这回事情给忘干净了。要是让梁朋杰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怕是会直接火葬场伺候。
张超的父母在他小时候给他定了娃娃亲,那合欢佩就是定情信物。
这事张超从来就没怎么当回事过,尤其是他长大了,和姥姥一起出来闯荡,离父母亲远了,不拘他们管,更是什么也不怕了。
那天傍晚,晚霞又亮又炫彩,特别好看,张超捧着红匣子,在护城河边的大柳树下坐了会儿,打开匣子,拿出那块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环珮,远远地抛进了水里。
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张超拍拍手,快活地转头回家了。
这时,你也不见他心疼那块有价无市的好玉。
小白楼二楼,高天鹤他们正在打点行装。听说要去长白山,蔡程昱早早就开始做旅游攻略,这会儿,连驿站客房都定好了。
高天鹤在叠蔡程昱的衣服,脚边放着他自己前着好些天就收拾好了的箱子。一边叠,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蔡拉嗑,思维跳跃得让小孩常常跟不上节奏。
“哎,昱宝儿,你说,你和超鹅的娃娃亲,以后要咋办?”
“娃娃亲,什么娃娃亲?”蔡程昱懵了。
“啊!哦!哥,你不说,我都忘了!”蔡程昱如梦初醒。
“唉,”高天鹤一脸慈祥,说话时微微摇头,“你看你,可真是,无忧无虑的。”
上讲究的:慈母多败儿。
蔡程昱想起在他的月光宝盒最底里躺到积灰的那个环珮,头都大了一圈。
小时候,高、蔡、张三家一起进水商观赶会,逢上赵娘娘开坛算命,免费给他们三家的小孩批八字。那个老道姑拂尘乱舞,最后十分笃定地告诉张超和蔡程昱的父母:“这二位少爷,是八字六合,天成佳偶,拆不散的鸳鸯在世。”
当是时,张超否定三连,蔡程昱满头问号,高天鹤蹙着眉峰,咬紧后槽牙。
我叨你个鸳鸯在世!
好嘛,给爷整一个“鸳鸳相抱何时了,鹤在一旁看热闹”?
信不信,我一爪子挠死你?
听说过吗,“鹤实猛禽,可以搏鹰”?
不接受点社会人的毒打,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昱鹤男甜!
最后,张家和蔡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水商观的蒸馒头和黄瓜条炒干豆腐,也被高天鹤报复性地吃了个盘底朝天,休使圆蟾照客眠。
老阿姨,你不是说午饭管够吗,今儿我就吃穷你们,让你们道观关门大吉,知道知道这江湖到底有多险恶。
“哎呀,哎呀,好了,鹤哥,停止你用枕巾抽枕头的行为,好吗?你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
“我不会跟超鹅结婚的。”
“我连唧唧都给你捏过,你要相信我。”
“噗……”
高天鹤绷不住笑了。
蔡程昱小时候胆子小(当然,现在也不见得大),经常找高天鹤一起睡。夏天的夜里,又闷又热,两个孩子睡不着,就在一起闹着玩儿。蔡程昱假公济私,偷摸亲了高天鹤的胡子茬,高天鹤压着蔡程昱,挠他痒痒,然后发现,这贼孩子居然没有痒痒肉。
“我还就告诉你了,高天鹤儿,我呀,全身上下,就一个弱点。”
高天鹤睁着圆亮的杏眼,瞅着蔡程昱。
蔡程昱猖狂地笑,小白手慢慢下移,挑衅地指指自己的裆。
高天鹤也是鬼上身了,居然探爪捏了捏孩子偃在大裤衩子布料底下的小东西。
奇妙的触感。
鼓鼓的,软软的,热热乎乎的。
引人遐想,令人难忘。
真是个快乐源泉。
小家伙被摸完,就毫无悬念地硬了,然后,狂劲少年们各自捂着脸,双双转身。
做了一晚上的杨柳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