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銮驾一路渡过忘川,路过云什海,长珩踏进寂月宫时,便听见一声笑,脚步不由得顿了一顿。
长珩听闻月尊闭关,看来是谣传罢了。
东方青苍原本在看鱼池,长珩一开口,竟是把聚在一起的锦鲤惊走了。
他也不恼,闲适的一甩袖子,抬起头来。
东方青苍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只是想看看,萧兄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人间结拜的,好兄弟。
意识到他的称呼,长珩怔了一怔,别开视线。
长珩我是长珩,不是萧润。
长珩还望月尊,不要混淆。
东方青苍怎么?当上天君,就端起架子来了?
东方青苍踱着步子迈上台阶,在茶室的案前坐下,斟茶进茶壶,方才扭头招呼长珩过来。
东方青苍站着不动,是打算改行当我寂月宫的门神?
长珩原本忧心东方青苍闭关是因为心结未解,见他无事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后知后觉恐两人相处尴尬,便打算就此离开。
长珩既无事,长珩也没什么久留的必要,告辞。
东方青苍……
东方青苍无奈的抬手扶起额角,眼见长珩话落转身便要走,声调提高了些。
东方青苍小狐仙亲手酿的云霜醉,也留不下你这尊体吗?
长珩踏门槛的动作猛的一停,自心口蔓延起丝丝缕缕刺麻的痛。
东方青苍你前来不就是看看本座过得如何么?本座很好,只是苦于无人相叙,既来了,便坐下来同本座说说吧。
东方青苍这云霜醉是为你备着的,你若不饮,岂不辜负了她的心意?
颤了颤眼睫,长珩暗暗叹口气,走回去,整理好衣摆便端端正正的坐下来。
东方青苍云梦泽一世情谊,潦倒至此,本座都觉得有些寒碜了。
长珩我并非此意。
东方青苍罢了,反正你这幅样子也不是一时半刻了。
长珩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东方青苍翻手,将那瓷白细口瓶开封,斟了酒,递向长珩。
东方青苍先试一下,别毒死了。
东方青苍本座可不想背上一个谋害天君的滔天罪名。
东方青苍的随口调侃缓和了微微僵滞的气氛,长珩勾了勾唇角,也放松下来,执盏轻饮,眼梢沾了笑。
长珩入口清冽,回味幽淡,轻飘飘的,倒是有几分踏云腾空的缥缈。
长珩她那般灵动张扬的性子,酿的酒倒如大方闺秀。
东方青苍执盏的手指停在半空,哼笑一声。
东方青苍话莫说早了。
长珩不明所以,两刻后抬手扶额角驱散晕眩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云霜醉的厉害。
东方青苍听闻水云天天君喜用酒助眠,近些年来好酒没少喝,怎么酒量还这么差?
酒意上头,长珩面色薄红,一双本就水润的眸子染上酒醉的迷蒙,这些年养出来的冷肃性子都收了一收。
长珩既为君主,即使心有苦闷,不也得克己守礼,只敢浅酌,哪里能像今日这般尽兴?
东方青苍明明也厌了这些繁杂的天规教条,却把自己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起来。
东方青苍我至今也不懂,你为何会愿意做天君?
东方悄然改了自称,长珩心细,知他放下了身段,心防卸下,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