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或是不给?
谢怜不动声色,尚未考虑好,是该继续这般自我岿然八风不动地坐下,还是应该装作惊慌失措的新娘,怯怯的往后躲去,那只手的主人却颇有耐心,颇有风度,他不动,他也不动,似乎就这么一直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鬼使神差地,谢怜伸出了手。
他站起身来,要去撩帘子下轿,对方却已先一步,为他挑起红帘,来人握住了他的手,却并未握得太紧,仿佛是怕捏痛了他,竟是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谢怜低着头,由他牵着,慢慢的出了轿子,眼下瞥见脚下横着一匹被若邪绫绞死的狼尸,心念微转,脚下微微一半,一声惊喘,向前倒去。
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他。
这一扶,谢怜也是反手一握,只觉得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事物,原来,来人手上戴着一串银护腕。
冰冷的银,苍白的手,毫无生气,却有几分杀气与邪气。
当他要踩下去的时候,忽然脚下出现了一层冰,稳稳的接住了他,好似是不想让他的喜服弄脏,又或者是不想脏了他的脚。
他那一摔乃是装模作样,有心试探,若邪绫一直都在洗服,宽大的袖子下慢慢缠绕着,蓄势待发。然而,来人只是牵住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走。
奇怪的是,谢怜每走一步脚下都有一层冰,护着他前行。
谢怜一来盖着盖头识路不清,二来有心拖延时间,因此故意走得极慢,而对方竟也配合他的步伐,走得极慢,另一只手还不忘,时不时过来牵一牵他仿佛是怕他再摔倒。尽管谢怜心中12万分的警惕,被这般对待,也忍不住的想若这当是一位新郎:倒也真的温柔体贴到极致了。
走着走着,突然传来阵阵野兽压抑的低哮。
野狼!
谢怜身形微动,若邪绫忽地在他手腕上一收。
谁知他还没有任何动作,那牵着他的人却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仿佛是在安抚,让他不要担心。这两下轻轻得简直可以说是温柔了,谢怜微微一怔,而那阵阵低哮已经压了下去,再细一听,他忽然发现这些野狼不是在低哮,而是在呜咽。
那分明是一种野兽,恐怖到了极致,动弹不得,垂死挣扎时的呜咽。
他对来者何人的好奇,愈加强烈了。直想掀了盖头,看一眼再说,可也心知如此不妥,只能透过红盖头下方的缝隙,管中窥豹。所看见的是一片红衣的下摆,而红衣之下一黑皮靴,正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那双小黑皮靴收的很紧,往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走起路来,煞是好看。黑靴侧面挂着两条细碎的银链,每走一步银链摇动,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煞是好听。
这脚步漫不经心,带着欢快,更像是少年。然而他没走一步,却都有成竹在胸,好像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他的步伐。谁若敢阻挡他路,谁就等着被他碾的粉碎。如此倒是叫谢怜说不准,这到底是为什么样的人物了。
正当他走着,突然发现路的两旁有发着蓝色光的事物。
他定眼一看,原来是蓝色的曼珠沙华。
正当他奇怪时,突然,地上一样白森森的东西闯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颗头盖骨。
谢怜脚下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