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眼光很好,运气也不错,他一下就开出来了那个装有优质石珀的璞石。
他想,自己既然是往生堂的客卿,也多少会有用来付钱的摩拉。
但是他却习惯性地背着手,就好像是有人会帮他付款一样。
真是奇怪。
他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到装摩拉的袋子,却一无所获。
他歉意地望向那摊头的小贩,正准备开口。
小贩却朝他摆摆手。
“不用了,小哥!刚刚有人已经帮你付过了!”
那个“有人”自然不可能是别人。
只可能是魈。
原来在刚刚自己挑石头的时候,魈已经给了钱了吗?
钟离转过头,魈杵在水果摊旁边的杆子边,上半张脸被笼罩在夏日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这孩子,对自己尊敬过头了。
也太过“彬彬有礼”了。
他一定不知道,真正的恋人是如何相处的。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足够多的马脚了吗?
钟离并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欺瞒的感觉。
但是意外的是,他对这性格克制的孩子有着异样的容忍——就像是在很久以前就这样了一般。
他,钟离,现在暂时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有一位夜叉少年自称是他的恋人,对他若即若离,爱护有加,但是过分尊敬。
他有可能是这个孩子的上司。
然而——如同芦苇般的人类,会使仙人用如此态度对待吗?
这太异样了,他很有可能是璃月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类,能力甚至能压过夜叉一族。
但在如今,并无此人。
他想,他有可能是神。
他没有神之心。
所以他可能不是神。
他不害怕夜叉身上的业障。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明显的种族特征,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判定他自己究竟是谁。
但他不会是一个人类了。
要去询问魈吗?
魈对钟离有所隐瞒,但钟离有一种直觉,只要他问,魈不会对他说谎。
魈的眼神里有很忠诚的东西——这种东西对钟离的影响太强烈了。
他被如此真挚地需要着。
他近乎错觉般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种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的深厚羁绊。
他的手又被魈有些发湿的、脱了手套的手指牵住了。
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就像是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所以才牵得那么轻一样。
夜叉少年告诉自己他有三天的假期,他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被一种幼犬般的眼神渴慕地舔舐了。
魈很希望他能高兴。
难道他以前是个不够快乐的人吗?
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
他们逛了璃月港的很多地方。
魈陪着钟离听了他之前他最喜欢听的戏。钟离不记得了,他听得非常入迷。
魈偷偷地摸了钟离的束在脑后的头发。
钟离大人没有发现。
魈很疼。
业障带来的影响如影随形,千年来他早已习惯了。
他想至少陪钟离大人度过完整的今天的假期,所以他得假装一切无事才行。
这三天的钟离大人不会给他送连理镇心散。
因为他不记得了。
可是钟离大人陪在了他的身边。
他应当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