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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惘然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是生活,还是梦想?又或者其实只有一种意义,那就是追求?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我还有什么追求呢?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出不出狱还有什么区别呢?

登上荣耀的高塔也意味着跌落时会粉身碎骨,我曾辉煌也曾陨落,造物主创造我是为了什么呢?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从未想到过我竟如此寡淡平常,更可怕的是我已经这样很久了,我感觉不到任何不妥,日复一日的起床、吃饭、去学校、准备器材、吃饭、看晚自习、吃饭、回家、睡觉,我变成了生存机器,成了齿轮上的一员,没有任何感情,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了第二天重复相同的工作,我还有什么渴望吗?我想不到了。

在我住所附近已经有五个女人接连遇害,凶手还未被抓获,下班我还是得回这里,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近,租价也不贵,世上这么多人,我不一定会是下一个。

晚上起雾了,天气有点儿冷,大雾在伦敦很常见,我只是裹紧了外套,现在没有人会给我披上他的外套了。

每天晚上这条路都很安静,今天也是如此,我只能听见自己的鞋跟和水泥路清脆的碰撞声。雾变浓了,我的视力只够看清周围一米。虽然很不寻常,但我还是知道我该什么时候左转什么时候右转。

在雾里走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一个哼着小曲儿的男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好像就在我耳边,可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也许雾也能发出声音?

“晚上好,小姐。”

我周围没有人,声音却紧贴着我的耳朵,我加快脚步往回走。

“美丽的女士,您会为我驻足吗?”

他空灵磁性的声音让我确信他就是哼小曲儿的那个人,我看不见他在哪里,但他一定就在这浓雾的某处,或许他是鬼魅,只能在寂静的路口吓吓人。我承认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在我记忆深处已经存在一个无与伦比的天籁了,其它再怎么动听的声音也不足以蛊惑我倾倒。

“小姐,多有冒犯,该说晚安了,您的内在也会展示给世人的。”

来自灵界的声音逐渐渺茫,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发现我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有些发黄,白色的被褥,床板很硬,我的左手连着针头,头顶悬挂着正在流入我身体的药水,我在医院里。

护士说他们在医院门口发现了我,我睡在门口,已经吸入了过量的麻醉剂,他们说这种麻醉剂的成分和那五个死去的女人吸入的一样,我很可能躲过了一场凶杀案。

他们由衷地祝福我,我很困惑,我倒下的地方离这里有两个街区,我不可能是自己走来的,只能是有好心人捎了我一程。如果雾里那人真是杀手,他又是如何救我出来的呢?

有人告诉我,要我好好儿活,就算生活麻木无味,我也得让我的生命延续,和我擦肩而过的灾难太多太多了,天堂地狱都不收我,我只能活着。

我扶着床沿坐起来,一支钢笔滚落到我大腿上,除了被狱警没收的三年,它一直在我口袋里。浅紫色的花依旧精美,笔夹内侧刻了我年少的梦,那个埋藏在我心深处的爱人,从我知晓世事起,一直到现在,我都属于他,我的过去属于他,我的现在、我的未来我甘愿奉上一切,遇见他才是我人生真正的开始,可他不辞而别,毫无征兆地剥夺了我的远方,我一无所有,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意义。

我像机器一样运作,但每当我独处时我会想起过往,我逝去的青春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如果我能活到六十岁,那么我的大腿已经埋入黄土,我还需要做什么呢?我没法自己做决定。

直到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没有署名,写信的人邀请我去欧利蒂斯庄园,他说那里能实现我的愿望。实现我天方夜谭的愿望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万一是真的呢?我错过了太多,就算他用如此真诚的语言欺骗我,我也成功让自己上当了。

我辞了工作,卖了卡佩庄园,我早就没有牵挂了。我带着我仅有的简单的行李,前往欧利蒂斯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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