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树林,天空乌云密布,雨滴不断的砸落下来,林子里阴沉沉的,颠簸许久后,车夫把车停在庄园的大铁门前,门口站着一个肌肉异常发达的高大男人,他打着黑伞像哨兵一样一动不动。我给他看了我的邀请函,他确实是来接我的。
他硕大的肌肉着实恐怖,但他是个温柔的人,他帮我拿着皮箱,他说他叫里奥,他和女儿都在这个庄园。
我推开了庄园的大门,门很厚重,在雨幕里是深棕色的,他带我进了左边的餐厅,这里已经坐了许多……“人”?
一位身穿红裙的优雅妇人先跟我打了招呼。
“玛丽。”她微微颔首,她的头好像断了。
“林安。”我行了个鞠躬礼。
我不敢四处张望,一方面是这不太礼貌,另一方面是这里的人形生物屈指可数,当我看到那个鹿头人身的怪物和黄袍章鱼时,我就不敢再随意操纵视线了。
“不要害怕,他们只是长得有点儿特别,大家都是好人。”玛丽看穿了我,“这儿有你的熟人吗?去看看他们吧。”
我一个个看向他们,脖子很长的修女、鸟嘴男人、巨大的蜘蛛、蛇身女人……
他们向两旁后退,所有人都为我的目光让路。
那个坐在角落沙发里的,那个绿色皮肤、橙红色头发的,那个托着脑袋闭目养神的,那个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他胸腔微微起伏,他是真实存在的,我很清楚我没有做梦。我原先不敢确定,可是在这里煤气罐都能说话,我确信他就是我最熟悉的那个人。
是他洗的褪色的衬衫,是他的小辫子,是他的神态,还是他变成了他最喜欢的生物,总之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做赌注,他就是我的卢基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他,他是我的卢基诺。
我被不知名的情绪冲昏了头,我的双腿不能支持我站稳,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只剩下卢基诺,我只有卢基诺。
他缓缓睁开眼站起来,在我死之前,在我的人生路即将走到尽头之前,他就在我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我用尽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了这一秒。请让我再靠近一些,我封存的禁忌,我舍不得触碰的、我日日夜夜都在憧憬的光。
“好久不见,林安。”
我胃里涌出来的酸涩让我说不出话,我定在原地,只能贪婪地描摹他现在的形状,它一寸一寸和我的记忆重合,他是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将来,我决不能再让他逃脱。
“如你所见,我变成了怪物。”他好像因为我的无动于衷很失落。
绝对不是这样的,他怎么能难过呢,我爱他还来不及,拜托,他可是卢基诺唉!
他可以长出利爪,他可以长出鳞片,他可以进化出犁鼻器,怎样都可以,我根本不在乎,但我只要看他一眼,我就知道我无处可逃,我早已沦陷其中,只要他一个点头,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不顾礼节,摈弃一切。
我的神明,我魂牵梦萦的绿鳞先生,我深爱着的卢基诺,请你,我乞求你不要再抛下我。
请把鳞片嵌入我的身体,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我很想你。”
我的躯壳满目疮痍,唯有这颗赤诚的心还在为你跳动,无瑕的爱我已双手奉上,可怜我也罢,烦请你收下它。
他的胸膛冰冷坚硬,我无休止的泪染湿了他的衬衫。
他把我揽在臂弯,利爪轻抚我的头发。
“我在。”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我在。”
(老♂特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