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们到了，林安。”

马车停在一个小旅馆前，它有三层，但它还没卡佩庄园大，外面黄色的墙皮有些脱落，看起来它饱经风霜，这里没有其它的建筑物，远处是离它最近的小镇，我们刚从那里经过。

门口的年轻人把我们的行李搬了进去，屋里很宽敞，前台就在门口左边，隔壁的餐厅飘来热乎乎的黑椒的香气，刚刚才从马车狭小的房间里出来，我已经大半天没吃饭了，现在应该是下午茶时间，我听到我的胃说它快不行了。

“两个房间谢谢。”迪鲁西教授对前台那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说。

“好的，拿好您的钥匙，在二楼靠右的走廊尽头。”那个女人看到了我，说，“天啊，她可真美。是带妹妹来度假吗？我们这儿可是度假圣地，夏天总有人选择到这里旅行，山对面的星宇湖是个好地方，据说那是一场流星雨砸出来的，去了那里就能得到天空的庇佑，您一定要带上妹妹去瞧瞧。”

“谢谢你的建议。我们来这里是为研究做准备，有空会去看看的。”

“咕噜——咕——”

他们两个齐刷刷看向我，笑了。

这个奇怪的声音从我肚子里传出来，我的腹中空空如也，它受尽折磨终于发出渴望的哀鸣，这难道就是饿肚子吗？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噢，你怎么能让这么美丽的姑娘饿着？来点儿什么？快去找个位置坐着，我去拿菜单。”她柔软的胳膊搭在我肩上送我进了餐厅。

这个点儿餐厅没什么人，只有一对老夫妻坐在角落用餐，刚刚的香气就是从他们那儿飘来的。我和迪鲁西教授面对面坐下，菜单送上来，他点了酱汁牛排，我点了和他一样的。

“抱歉林安，让你饿着了。”

“没事，没带吃的是我失策。话说教授，你应该是知道路上要花很长时间的，我也没见你吃东西，你不饿吗？”

“不太饿，对于学者而言，不吃饭是常有的事，这种程度还饿不到我。倒是你，贵族的小姐，为什么要选这个跟我受苦呢？”

“我喜欢生物，探索生命的秘密让我着迷，我想研究治疗肺痨的方法，即使我应有的回报已经不在了，还有就是，您是波罗派大学的教授，我想跟您认识一下。”

“原来如此，不过你为什么不选择学医呢？医生才是治病救人的。”

“现在的医学要是能治好我哥哥，我还上学干嘛。它解决不了的问题太多了，我们必须有新的发现才行，世界是由许多生命体组成的，我们现在能吃能睡不是没有理由，我想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大部分人都能像你我一样好好活着，那些生病的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弄清楚生命的规律，找到原因所在，必须有新东西出来，我们才能找到对策，不然就凭现在的医生是没办法治好那些病人的。”这就是我心里思量的，生物的发展是医学进步必不可少的。

“不错，很有想法。如果一个问题无法得到圆满解答，它将在我脑子里不断地‘作祟’，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可能吧。”‘作祟’这种情况倒没有，顺其自然就好了，我先学好现有的，当我触碰到天花板时就能突破了，也可能在我学习的过程中会有新的发现，‘作祟’倒不至于。

“林安，你很适合做研究呢。我们会从这个世界中感受到什么，决定了我们是谁。而我从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是未知。如果说，人类是由猴子进化而来，那么猴子之前呢?”他似笑非笑，我捉摸不透他的表情，他晚霞般的双眸里闪烁的光是比胸怀还宽广的求知欲。

老板娘把冒着热气的牛排端上来了。

“请慢用，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请告诉我，我随时都在。”她的声音格外甜腻，我不会看错的，她只对着迪鲁西教授说，然后她扭着自己柔软的腰过分妖娆地走了，说实话，她这样做让我很不舒服。

“知道了，谢谢。”庆幸的是，迪鲁西教授没有看她，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为这种事暗自高兴。他把餐巾对折成三角形铺在大腿上，对我说：“那么，卡佩小姐，我们可以开动了吗？”

“请。”我早就握好刀的右手又放下刀，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肉很嫩，意面劲道，烤土豆松软，大体上还行，就是这个酱汁味道怪怪的。我敢说她肯定放了黑胡椒，但是不知道还加了什么让这个酱有点偏甜了，我对这个味道算不上喜欢，但我顾不得那么多，饥饿让我把它吃完。勉强合格的一餐，我看到迪鲁西教授吃得津津有味。

这个旅馆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一层楼有十几个房间，狭窄的走廊左右两旁是像等差数列那样排列的门。

“2-12A，2-14，林安，你选一个。”迪鲁西教授说，“算了，还是我住第十三个房间吧。”

他把2-14的钥匙交给我。

“那么，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开始工作，你应该带了方便干活的衣服吧。”

“当然。”

“当然，教授。”怎么和哥哥一样这么爱早起，又不是上学，就不能让我轻松一点吗？

“那么，提前跟你说晚安了，明天见，林安。”

“晚安教授，明天见。”